返回主页 >> 诸子百家 >> 宾退录 <3>

·中华典籍·


宾退录

  

〔宋〕赵与时·撰
 

 
《宾退录》凡十卷共十页 繁星读书网整理编校

  

 

〔共10頁〕上一頁 下一頁

 


卷 三
 

  晋简文母郑太后,讳阿春,晋人避其讳,皆以《春秋》为《阳秋》。《后传》:孝武下诏,依《阳秋》故事,上尊号。”孝武母《李太后传》:何澄等议服制曰,《阳秋》之义,母以子贵是也。若《禇裒传》桓彝目之曰“有皮里《阳秋》”,《荀弈传》张闿、孔愉难弈,驳陈留王出城,夫谓宋不城周。《阳秋》所讥,则皆事在郑后之前,晋之史官追改以避之耳。故孙盛辈著书曰《晋阳秋》。近世葛常之侍郎作诗话,极其该洽,顾名之曰《韵语阳秋》,以今人而为晋讳,不深考也。晋世后讳多矣,独避郑讳为不可晓。然盛又有《魏氏春秋》,习凿齿亦著《汉晋春秋》,司马彪作《九州春秋》,则当时亦不尽避,史官亦不能尽改。盖晋史凡十八家,而唐人修书又出于二十一人之手,岂无同异耶?

  世俗称列寺卿曰大卿,诸监曰大监,所以别于少卿、监。自国初以寺、监寄禄之时已然,相承甚久。然前代但有大鸿胪、大司农、大匠而已。大卿、大监之名殊不典。元魏虽有大宗正卿、大司农卿,隋亦有新都大监,然皆不足证也。独晋人谓著作郎为大著作,《职官志》亦然。今称“著作郎”曰“大著”,觕有据依。

  元昊寇边,韩忠献驻兵延安。夜有人携匕首至卧内。遂褰帷,韩起坐,问谁何?曰:“某来杀谏议。”“谁遣汝来?”曰:“张相公。”盖张元也。韩复就枕曰:“汝携我首去。”曰:“某不忍,愿得谏议金带足矣。”取带而出。明日,不复治其事。俄守陴卒报城橹上得金带,乃纳之,明受之变。张忠献自平江起义勤王,行次嘉禾,一夕坐至夜分,警备严甚。忽有刺客至前,出腰间文书,乃苗、刘使来贼公者,赏格甚盛。时左右睡已熟,张遽问:“尔欲何为?”对曰:“某河北人,粗知逆顺,岂肯为贼用。况侍郎精忠大节,感通神明,某又安忍致害邪?特见备御未至,恐后复有来者,故相报耳。”张下执其手,问其姓名,曰:“某粗读书,若言姓名,是徼后利。顾有母在河北,今径归矣。”拂衣而去,超捷若神。翼日,张取郡狱死囚斩以徇,曰:“此刺客也。”私识其人,终身物色,竟不遇。二事颇相似,但受带一节,韩不及张,而前之刺客,亦不可以望后者也。汉梁王使人刺爰盎,刺者至关中,问盎,称之皆不容口。乃见盎曰:“臣受梁王金刺君,君长者,不忍刺。然后刺者十余曹,备之。”又与张事相类。然爰卒不免,而张竟无他。张公忠臣,爰非真长者,天理为不诬矣。韩事见王彦辅《麈史》,张事具行状。

  光逸为门亭长,迎新令至京师,胡母辅之辈诣令家,望见彤,奇之。李矩为吏,送故县令于长安,梁王肜以为牙门。以是知吏从迎送之仪,晋已然矣。《宋书·庾登之传》载其除豫章太守,自临川便道之官,亦云“仪迓光赫”。又,谢方明自晋陵太守为南郡相,晋陵亦有送故主簿随在西。萧梁时,诸镇皆有迎主簿。

  今人以月一日、八日、十四日、十五日、十八日、二十三日、二十四日、二十八日、二十九日、三十日不食肉,谓之“十斋”,释氏之教也。余按《唐会要》,武德二年正月二十四日诏:“自今已后,每年正月、九月及每月十斋日,并不得行刑。所在公私,宜断屠钓,永为常式。”乾元元年四月二十二日敇:“每月十斋日及忌日,并不得采捕屠宰,仍永为式。”其来尚矣。《九国志》亦载:南唐大臣多蔬食,月为十斋。今《断狱律疏议》列此十日,谓之“十直日”。

  白乐天于浔阳舟中见商妇,赋《琵琶行》,其中有云:“商人重利轻别离,前月浮梁买茶去。”是时此商留家浔阳,而远取茶于浮梁,始知浔阳之茶,唐未有也。今其行几遍天下,而浮梁所产反不著。时代推移,而土地所生亦复变迁如此。

  《晋书》:王育仕刘渊为太傅,韦忠仕刘聪为镇西大将军,刘敏元仕刘曜为中书侍郎,三人者皆尝委质于晋矣,而皆谓之忠义。王宏桎梏罪人,以泥墨涂面,置深坑中,饿不与食。太康中,检察士庶,使车服异制,宏缘此复遣吏科检妇人衵服至褰发于路。顾谓之良吏。王浑妻钟氏,尝夫妇共坐,其子济趋庭而过,浑欣然曰:“生子如此,足慰人心。”钟笑曰:“若使新妇得配参军生子,故不翅如此。”参军者,浑弟沦也。顾谓之烈女。真可发一笑。

  邵康节《洛阳春·八绝》,其一云:“四方景好无如洛,一岁花奇莫若春。景好花奇精妙处,又能分付与闲人。”先鉴堂《朝野遗事》载:吕吉甫在赵韩王南园,京师匄人曰风乞儿者,持大扇造吕求诗,吕即书扇上:“无人肯作除非乞,没药堪医最是风。求乞害风都占断,算来世上少如公。”吕诗虽戏谑,然句体绝与邵诗相类。

  吕居仁舍人尝与汪圣锡尚书论并拜两相,独曾文昭草文肃制为得右相词命之体。乾道间,虞忠肃拜右揆,汪适当制,遂祖其意而为之。余按曾制云:“左右置相,以总吾喉舌之司;东西分台,以斡我钧衡之任。居中如鼎足之峙,承上若台符之联。相须而成,阙一不可。乃登次辅,以告大廷。”汪制云:“朕洪惟国朝之制,并建宰辅之司。应变守文,咸底于道;献可替否,各单厥心。矧予继承,惟日兢惕。懋乃后德,交修繄赖于同寅;扬于王庭,孚号式新于众听。其登次相,以叶旧章。”似微不及也。初韩忠彦拜左仆射,蔡京当制,欲刺探徽宗之意,徐奏请曰:“制词合作专任一相,或作分任两相之意?”徽宗曰:“专任一相。”翼日,京出宣言曰:“子宣不复相矣。”已而复召肇草制,拜布右仆射。肇之词盖有为云。

  李昊仕于蜀,王衍之亡,为草降表;及孟昶降,又草焉。蜀人夜表其门曰:“世修降表李家。”当时传以为笑。余记晋谢澹少历显位,桓玄之簒,以澹兼太尉,与王谧俱赍册到姑孰;元熙中为光禄大夫,复兼太保,持节奉册禅宋。正堪作对。

  汉昭帝察霍光之忠,知燕王上书之诈,后世称其明。顺帝时,张逵辈谮梁商谋废立,帝知其妄,收逵等杀之,与昭帝相类。洪文敏谓顺帝复以政付梁冀,其明非昭帝比,故不为人所称。前燕慕容暐初立,慕容根谮慕容恪、慕容评将谋为乱,暐曰:“二公国之亲穆,先帝所托,终应无此,未必非太师将为乱也。”收根等斩之,可与昭、顺并称。考三君之年,昭帝十四,顺帝二十五,而暐方十一,尤不可及。然其末年,恪既死,母后乱朝,评以黩货干政,不能容慕容垂之勋德,遂为苻秦所灭,与早岁殊不相似,又非顺帝比也。

  东蜀杨天惠撰《彰明县附子记》云:“绵州故广汉地,领县八,惟彰明出附子。彰明领乡二十,惟赤水、廉水、会昌、昌明宜附子。总四乡之地,为田五百二十顷有奇,然秔稻之田五,菽粟之田三,而附子之田止居其二焉。合四乡之产,得附子一十六万斤已上,然赤水为多,廉水次之,而会昌、昌明所出微甚。凡上农夫,岁以善田代处,前期辄空田,一再耕之,莳荠麦若巢縻其中。比苗稍壮,并根叶耨覆土下,复耕如初,乃布种。每亩用牛十耦,用粪五十斛,七寸为垄,五尺为符,终亩为符二十,为垄千二百。垄从符衡,深亦如之。又以其余为沟为涂。春阳坟盈,丁壮毕出,疏整符垄,以需风雨。风雨时过,辄振拂而骈持之。既又挽草为援,以御烜日。其用工力,比它田十倍,然其岁获亦倍称,或过之。凡四乡度用种千斛以上。种出龙安及龙州、齐归、木门、青塠、小平者良。其播种以冬尽十一月止,采撷以秋尽九月止。其茎类野艾而泽,其叶类地麻而厚,其花紫,叶黄,蕤长包而圆。盖其实之美恶,视功之勤窳。以故富室之入常美,贫者虽接畛,或不尽然。又有七月采者,谓之早水,拳缩而小,盖附子之未成者。然此物畏恶猥,多不能常熟。或种美而苗不茂,或苗秀而实不充,或已酿而腐,或已暴而挛,若有物焉阴为之。故园人将采,常祷于神,或目为药妖云。其酿法,用醯醅,安密室,淹覆弥月乃发。以时暴凉,久乃干定。方出酿时,其大有如拳者,已定,辄不盈握。故及两者极难得。盖附子之品有七,实本同而末异。其种之化者为乌头,附乌头而傍生者为附子,又左右附而偶生者为鬲子,又附而长者为天雄,又附而尖者为天佳,又附而上出者为侧子,又附而散生者为漏篮,皆脉络连贯,如子附母。而附子以贵,故独专附名,自余不得与焉。凡种一而子六七以上,则其实皆小;种一而子二三,则其实稍大;种一而子特生,则其实特大,此其凡也。附子之形,以蹲坐正、节角少为上,有节多、鼠乳者次之,形不正而伤缺风皱者为下。附子之色,以花白为上,铁色次之,青绿为下。天雄、乌头、天佳,以丰实过握为胜;而漏篮、侧子,园人以乞役夫,不足数也。大率蜀人饵附子者少,惟陕辅、闽、浙宜之。陕辅之贾才市其下者,闽、浙之贾。才市其中者,其上品则皆士大夫求之,盖贵人金多喜奇,故非得大者不厌。然上人有知药者云:‘小者固难用,要之半两以上皆良,不必及两乃可。’此言近之。按《本草经》及注载:‘附子出犍为山谷,及江左、山南、嵩高、齐鲁间。’以今考之,皆无有,误矣。又云:‘春采为乌头,冬采为附子。’大谬。又云:‘附子八角者良,其角为侧子。’愈大谬,与余所闻绝异,岂所谓‘尽信书不如无书’者类耶?”以上皆杨说。古《涪志》既删取其略著于篇,然又云:“天雄与附子类同而种殊,附子种近类漏篮,天雄种如香附子。凡种必取上为槽,作倾邪之势,下广而上狭,置种其间,其生也与附子绝不类,虽物性使然,亦人力有以使之。”此又杨说所未及也。审如《志》言,则附子与天雄非一本矣。杨说失之。《本草图经》与此小异。《广雅》云:“奚毒,附子也。一岁为荝子。二岁为乌喙,三岁为附子,四岁为乌头,五岁为天雄。”盖亦不然。鬲子、天佳、漏篮三物,《本草》皆不著。张华《博物志》又云:“乌头、天雄、附子一物,春秋冬夏,采各异也。”

  《左氏传》:内蛇与外蛇斗于郑南门中,内蛇死,六年而厉公入。汉太始四年,赵有蛇从郭外入邑,与邑中蛇群斗孝文庙下,邑中蛇死,六年而武帝崩。异哉!然赵敬肃王、彭祖薨于次年,亦其应也。

  《玉壶清话》:“真宗问近臣:‘唐酒价几何?’丁晋公奏曰:‘每升三十。杜甫诗曰:速须相就饮一斗,恰有三百青铜钱。’”与时尝因是戏考前代酒价,多无传焉。惟汉昭帝罢榷酤之时,卖酒升四钱,明著于史。刘贡父云“所以限民不得厚射利”。是已《典论》谓孝灵末,百司湎酒,酒千文一斗。曹子建乐府:“归来宴平乐,美酒斗十千。”此三国之时也。然唐诗人率用此语,如李白“金樽清酒斗十千”,王维“新丰美酒斗十千”,白乐天“共把十千酤一斗”,又“软美仇家酒,十千方得斗”,又“十千一斗犹赊饮,何况官供不著钱”,崔辅国“与沽一斗酒,恰用十千钱”,郎士元六言绝句“十千提携一斗,远送潇湘故人”,皆不与杜诗合。或谓诗人之言,不皆如诗史之可信。然乐天诗最号纪实者,岂酒有美恶,价不同欤?抑何其辽绝耶?穆宗朝,王仲舒为江西观察使,时谷数斛易斗酒,尤可怪。杨凝诗:“湘阴直与地阴连,此日相逢忆醉年。美酒非如平乐贵,十升不用一千钱。”《岭表录异》云:“广州人多好酒。生酒行两面罗列,皆是女人招呼,鄙夫先令尝酒。盎上白瓷瓯谓之,一三文。不持一钱来去尝酒致醉者,当垆妪但笑弄而已。”《岭表录异》,唐之书也,今必不然。字不见于字书,《说文》云:“瓯瓿谓之瓵。瓵,盈之切。”疑是瓵字传写之误。或南方俗字自有字,亦不可知。若梁元帝《长歌行》“当垆擅旨酒,一卮堪十千”,谓之堪,则非真十千也。

  谚谓物多为无万数,《汉书·成帝纪》语。

  汉成帝诏言:“昌陵作治五年,客土疏恶,终不可成。”服虔注曰:“取他处土以增高,为客土。”乃知客土二字,其来甚古。《唐书·方伎·杜生传》亦有“客土无气”之语,盖又近世云。

  唐太宗时,米斗三钱,后世以为美谈。梁天监四年,米斛亦三十钱。唐元和六年,天下米斗有直二钱者,人罕称道。然皆不若汉宣帝元康间,尝谷石五钱矣,此古今所无也。东魏元象兴和中,谷斛九钱,可以为次矣。

  汉世大率钱重。前所书酒升四钱,谷石五钱,概可推已。元康、神爵之间,金城、湟中谷斛亦不过八钱。惟元帝永光二年,岁比不登,京师谷石二百余,边郡四百,关东五百,时四方饥馑,朝廷以为忧。而其先初元二年,齐地饥,谷石财三百余,民已多饿死者矣。王莽时,黄金一斤直钱万,朱提善银八两直一千五百八十,它银八两直一千而已。高帝贺吕公绐曰“贺钱万”,吕公大惊,起迎之门。颜师古谓:以其钱多,故特礼之。若今世十千,何足惊也。元帝临兽圈,猛兽惊出,冯贵人前当之,帝虽嘉美其义,仅赐钱五万。惠帝元年,民有罪,得买爵三十级以免死罪。应劭谓:“一级直钱二千,凡为六万。”武帝天汉、大始间,募死罪入赎钱五十万,减死一等。虽数逾惠帝时八倍,然后世正使匮乏之极,亦何肯出此令,可见当时钱之艰得也。至成帝鸿嘉中,买爵之贾杀而为千钱矣。西都制禄以谷,奉钱皆无所考,仅可知者:丞相、大司马、大将军月六万,御史大夫月四万,光禄大夫月万二千,司隶校尉月数千,谏大夫月九千二百,秩百石月六百,待诏公车月二百四十。其薄至此,贡禹迁光禄大夫,犹谓家日益富。后汉之制,凡受俸者皆半钱半谷。延平中定制,中二千石俸钱月九千,不若今世初品官之奉也。洪文惠《隶释》云:“汉刻载修庙及表墓人所费,有出钱百者。”熹平四年,济阴太守张宠以二千祠尧,碑遂夸而书之。贡禹被征,卖田百亩,以供车马。以今江、淛田贾会之,不减二三千缗,车马之费当不至是,则当时田贾,亦非今比。西都外戚之盛,萌芽于元帝之时,王嘉谓是时赀千万者尚少,他复何言崔烈入钱五百万,得为司徒。五百万,五千缗也,以今助边之数校之,但可得校副尉耳。并发观者一笑。

  汉长安有四尉,晋洛阳有六尉,隋改县尉为县正,又为书佐。《新唐书·百官志》注云:“唐武德元年,改书佐曰县尉,寻改曰正。畿县、上县,正皆四人。七年,改县正复曰尉。”然唐《六典》载:万年、长安、河南、洛阳、奉先、太原、晋阳七县,尉各六人;京兆、河南、太原诸畿县及诸州上县,尉各二人而已。新旧《唐书》皆从之。《新书》自与注文矛盾,不能定于一也。按李太白作《溧阳濑水贞义女碑》云:“县尉广平宋陟、丹阳李济、南朝陈然、清河张昭,皆有卿才霸略,同事相协。”又《虞城县令李公去思颂碑》亦云:“县尉李向、赵济、卢荣等,同德比义,好谋而成。”以此二碑推之,则上县不止两尉明矣。本朝虽赤县无三尉者,盖前代无巡检,今剧县巡检至四五人,小县亦一二人,尉虽少,未害也。

  熙宁中,华山圯,雨木冰,已而韩魏公薨。王荆公挽词云:“木稼曾闻达官怕,山颓果见哲人萎。”《西清诗话》谓用孔子及唐宁王事。宁王事,《新书》无之,见于刘耀远旧史传中:“开元二十九年冬,京城寒甚,凝霜封树,学者以为《春秋》‘雨木冰’即此是。亦名树介,言其象介胄也。宪见而叹曰:‘此俗所谓树稼者也。谚曰:树稼,达官怕,必有大臣当之。’吾其死矣。”十一月薨。按:汉《天文志》亦曰:“今之长老,名木冰为木介。介者,甲;甲,兵象也。”余谓“稼”字义不可通,特介声之讹耳。刘向曰:“冰者,阴之盛;木者,少阳,贵臣卿大夫象也。此人将有害,则阴气胁木,未雨而木先寒,故得雨而冰也。”“达官怕”之谚本此。颜师古注《刘向传》谓:今俗呼为“间树”。《齐民要术·黍穄篇》又谓之谏树云。

  故人杨晋翁尝语予:昔为泷水令,初谒郡时盛暑,德庆林守衣纱公服出延客。谓遐陬僻郡,敢于纵肆,其野如此。后阅初寮《外制集》,有朝散郎刘绎朝见,著纱公服,特降一官。盖政和间。又江邻几《嘉祐杂志》云:“一朝士,五月起居,衣绯纱公服,为台司所纠。三司使包拯亦衣纱公服,閤门使易之,且诘有何条例,答云:不见旧例,只见至尊御此耳。”始知何代无之,然包公未必尔也。

  唐慎微,蜀州晋原人。世为医,深于经方,一时知名。元祐间,帅李端伯招之居成都。尝著《经史证类备急本草》三十二卷,盛行于世。而艾晟序其书,谓慎微不知何许人,故为表出。蜀今为崇庆府。

  世俗谓自辨解曰“分疏”,颜师古注《爰盎传》“不以亲为解”曰:“解”者,若今言“分疏”。又《北齐书.祖珽传》:高元海奏珽不合作领军,并与广宁王交结,珽亦见帝,令引入,珽自分疏。则北朝暨唐已有是言矣。

  英宗于仁宗为从子,宣仁后于光献为甥,自幼同鞠禁中。会温成有宠,英宗遂还宫邸,宣仁亦归其家。洎温成薨,仁宗竟无子。一日谓光献曰:“吾夫妇老无子,旧养十三、滔滔,各已长立,朕为十三,后为滔滔主婚,使相娶嫁。”十三,英宗行第;滔滔,宣仁小字也。时宫中谓“天子娶妇,皇后嫁女”,事具邵伯温《见闻录》。与时按,汉成帝欲与近臣游宴,张安世玄孙放,以公主子,且开敏,得幸。放取皇后弟许嘉女,上为放供张,赐甲第,充以乘舆、服饰,亦号为“天子取妇,皇后嫁女”。又唐中宗时,萧至忠以女妻韦后舅崔从礼子,帝主萧,后主崔,时谓“天子嫁女,皇后娶妇”。此皆非可与圣世同年而语也,姑记其语之适同而已。

  王孝先谥文正,王子明谥文贞,避仁庙嫌讳,亦称文正。后来称孝先者,多称其封国以为别。子明封魏国,人罕称也。韩参政谥忠宪,韩魏公谥忠献,字虽不同,音则莫辨。此四臣者,皆名臣也。至于赵阅道谥清献,而赵正夫谥清宪,则几于珷玞乱美玉矣。

  “丝竹管弦”,汉《张禹传》语,王右军《兰亭序》承用之,四字实二物耳。

  今职制令,诸县有繁简难易,监司察令之能否,随宜对换,仍不理遗阙。按薛宣为左冯翊,频阳县北当上郡、西河,为数郡凑,多盗贼,其令平陵薛恭,本县孝者,功次稍迁,未尝治民,职不办。而粟邑县小,辟在山中,民谨朴易治,令钜鹿尹赏,久郡用事吏,为楼烦长,举茂材,迁在粟。宣即以令奏赏与恭换县。二人视事数月,而两县皆治。则汉已著此令矣,近世监司未尝行也。

  吾夫子论君子、小人之情状,与时既书之以自警。然邵康节先生诸诗,尤能推广圣人之意,不暇悉载,特取其尤深切著明者一篇,以谂观者。《处身吟》云:“君子处身,宁人负己,己无负人。小人处事,宁己负人,无人负己。”持此诗以观人,君子小人,如辨白黑。“所恶于上,毋以使下;所恶于下,毋以事上。所恶于前,毋以先后;所恶于后,毋以从前。所恶于右,毋以交于左;所恶于左,毋以交于右。”此君子洁矩之道,小人何足以知之?子贡谓:“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,吾亦欲无加诸人。”无加诸人足矣,人之加诸我者,安能绝之?夫子曰:“赐也,非尔所及也。”盖未然其言耳。康节又有诗云:“人如负我我何预,我若辜人人有词。”孟子亦谓:“自反而仁矣,自反而有礼矣,自反而忠矣,其横逆由是也,则此亦妄人也已矣,又何难焉?”学者当知此意。

  九江琵琶亭,壁间题咏甚多;嘉泰初,撤而新之,俱不复存。时族父石埭府君丞德化,被郡檄督工,独取成都郭宗丞一诗刻之石,真绝唱也。其诗云:“香山居士头欲白,秋风吹作湓城客。眼看世事等虚空,云梦胸中无一物。举觞独醉天为家,诗成万象遭梳爬。不管时人皆欲杀,夜深江上听琵琶。贾胡老妇儿女语,泪湿青衫如著雨。此公岂作少狂梦,与世浮沈聊尔汝。我来后公三百年,浔阳至今无管弦。长安不见遗音寂,依旧康庐翠扫天。”夏文庄尝有《寄题琵琶亭》一绝云:“流光过眼如车毂,薄宦拘人甚马衔。若遇琵琶应大笑,何须泣泪满青衫。”近时陈益之待制又赋《续琵琶行》,有云:“青衫夜半何曾著,引兴参差杂椒糈。”亦皆有新意。《倦游杂录》载,史沆尝题诗亭上:“坐上骚人虽有泪,江边寡妇不难欺。若使王涯闻此曲,织罗应过赏花诗。”沆早登进士第,坐事迁谪而死,平生好持人短长,世以凶人目之,故虽古人亦妄肆诋訾云。

  近岁,金虏为韃靼所攻,自燕奔汴,有《南迁录》一编盛行于时。其实伪也。卷首题通直郎秘书省著作郎骑都尉赐绯。张师颜编虏之官制,其于士民,须知独无通直一阶,其伪一也;虏之世宗,以孙原王璟为嗣,储父曰允恭,璟立,追尊允恭为显宗。《录》乃谓璟为允植之子,其伪二也;虏之君臣皆以小字行,然各自有名,粘罕名宗维,兀朮名宗弼,《录》乃称忠献王罕,忠烈王术,其伪三也。虏事,中国不能详,然灼知其伪者已如此,而士大夫多信之。

  〔标注〕

  ①立方。
  ②编注:觕,同“粗”。
  ③翼日,即明日,次日。翼,通“翌”。
  ④编注:匄,古同“丐”。
  ⑤佐。
  ⑥弃。
  ⑦与侧同。
  ⑧编注:“(图片字)”,音 ,同“瓵”,瓮、缶一类陶瓦盛器。
  ⑨编注:昭通,汉晋称朱提。朱提,读作“殊时。”《辞海》《辞源》注释:朱提,1、古县名。西汉置,治所在今云南昭通。南朝梁废。唐武德初在此置安上县,不久又改名朱提。东汉时曾为犍为属国治所,三国至南朝曾为朱提郡治所,唐初曾为曲州治所。2,古郡名。公元214年(东汉建安十九年)刘备改犍为属国置。3、境内有朱提山,产银多而美,故后世用“朱提”为高质银代称。
  ⑾会。
  ⑿休复。
  ⒀平。
  ⒁曾。
  ⒂旦。
  ⒃亿。
  ⒄挺之。
  ⒅明复。
  ⒆编注:康庐,即匡庐,宋时庐山别称。
  ⒇谦。

 

〔共10頁〕 1 2 3 4 5 6 7 8 9 10 上一頁 下一頁
 
  

  

 
 
繁星读书网

Personal Website.  Created by .Copyright ©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