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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 卷六
杜翁
杜翁，沂水人<1>。偶自市中出，坐墙下，以候同游。觉少倦，忽若梦，见一人持牒摄去<2>。至一府署，从来所未经。一人戴瓦垄冠<3>，自内出，则青州张某<4>，其故人也。见杜惊曰：“杜大哥何至此？”杜言：“不知何事，但有勾牒。”张疑其误，将为查验。乃嘱曰：“谨立此，勿他适。恐一迷失，将难救挽。”遂去，久之不出。惟持牒人来，自认其误，释令归。杜别而行。途中遇六七女郎，容色媚好，悦而尾之。下道，趋小径，行十数步，闻张在后大呼曰：“杜大哥，汝将何住？”杜迷恋不已。俄见诸女人入一圭窦<5>，心识为王氏卖酒者之家。不觉探身门内，略一窥瞻，即见身在苙中<6>，与诸小豭同伏<7>。豁然自悟，已化豕矣，而耳中犹闻张呼。大惧，急以首触壁。闻人言曰：“小豕颠痫矣。”还顾，已复为人。速出门，则张候于途。责曰：“固嘱勿他往，何不听信？几至坏事！”遂把手送至市门，乃去。杜忽醒，则身犹倚壁间。诣王氏问之，果有一豕自触死云。
【注释】
<1>沂水；县名。今属山东省。
<2>持牒摄去：手持公文，拘捕而去。牒，公文，即下文“勾牒”，拘捕犯人的公牒。摄，拘捕。
<3>瓦垄冠：即瓦楞帽，明代平民戴的一种帽于，帽顶折迭似瓦楞，因称。
<4>青州：府名，治所在今山东益都县。
<5>圭窦：墙上凿门，上锐下方，其形如圭，故称圭窦。窦，式作“窬”。《文苑英华》三五一梁昭明太子（萧统）《七契》：“荜门鸟宿，圭窦狐潜。”
<6>苙［lì 历］：此从二十四卷抄本，原作“笠”。苙，猪圈，牲畜的栏圈。
<7>豭［jiā 家］：猪的别称。见《方言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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