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 卷十一
司札吏
游击<1>官某,妻妾甚多。最讳其小字<2>,呼年曰岁,生曰硬,马曰大驴。又讳败曰胜,安为放。虽简札往来,不甚避忌,而家人道之,则怒。
一日,司札吏白事,误犯;大怒,以研击之<3>,立毙。三日后,醉卧,见吏持刺入<4>。问:“何为?”曰:“‘马子安’来拜。”忽悟其鬼,急起,拔刀挥之。吏微笑,掷刺几上,泯然而没。取刺视之,书云:“岁家眷硬大驴子放胜<5>。”暴谬之夫,为鬼挪愉,可笑甚已!
牛首山僧<6>,自名铁汉,又名铁屎。有诗四十首,见者无不绝倒。自镂印章二:一日“混帐行子”,一日“老实泼皮”。秀水玉司直梓其诗<7>,名曰“牛山四十屁”。款云:“混帐行子、老实泼皮放。”不必读其诗,标名已足解颐<8>。
(据《聊斋志异》铸雪斋抄本)
【注释】
<1>游击:是武职官名。游击,是游击将军的简称,始于汉,称游击将军,自唐至清,仍沿用为武官的官阶。
<2>最讳其小字:据二十四卷抄本,原作“最讳某小字”。其,指游击官某的妻妾。
<3>司札吏:主管书信文墨的胥吏。研:同“砚”。
<4>刺,名帖。
<5>“岁家眷硬大驴子放胜”,这是避某所讳而写的一份拜帖。正确的写法是“年家眷生马子安拜”。科举时代同年登科者,互称“年家”。旧时,两家姻亲,对幼辈自称为“眷生”。胜,山东土俗称驴马阳物为“胜”。
<6>牛首山,疑为牛头山,山在江苏省江宁县西南,南京附近。
<7>秀水:令浙江省嘉兴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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