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臧克家与上海
  

 

文/邵玮 繁星读书网整理编校


  许多人以为,臧克家对上海的情感,主要是由于曾在沪办过杂志。实际上,他早期成为诗坛新秀和出版最早诗集,均与申城密切相关。

  1930年夏,臧克家考入青岛大学,起初就读于外文系,很快转入中国文学系。那时,闻一多已辞去武汉大学文学院长兼外文系主任职务,受聘为青岛大学教授、文学院院长兼中国文学系主任。臧克家对闻一多的诗集《死水》着迷,课余开始学写诗。闻一多曾给臧克家这样的启发:写诗如下棋,写—个字就像下—个棋子,每个字都得有它的用处。如此,谁看了都只能赞叹却无法随意更换。有次,臧克家上门拜访,闻一多正在焚诗,就立刻对他讲:“不成熟的诗,一定要毁掉。”臧克家深受触动,回去也烧掉自己的一些习作。由于大师的教诲和提携,臧克家的诗《洋车夫》、《失眠》、《忧患》、《希望》、《生活》、《烙印》、《不久有那么一天》、《老马》、《老哥哥》等陆续发表。1933年夏,臧克家从所写诗中精选22首结集为《烙印》自费印行,闻一多不仅资助二十银元,还亲自为之作序。不久,上海《文学》杂志同期登载两篇评论文章,其中老舍称:《烙印》里的诗“硬是真硬的”;茅盾则表示:“在当今青年诗人中,《烙印》的作者是最优秀中的一个。”为此,《烙印》颇受关注,臧克家别具一格的诗风被称作“《烙印》体”或“臧克家体”,他成了“1933年文坛上的新人”。于是,上海开明书店主动进行联系,正式出版臧克家的第一本诗集,他在《〈烙印〉再版后志》中说:“这时支持着我的惟一的力量便是诗!诗可以表现我的思想,可以寄托我的倔强与傲慢。它能使我活得带点声响,能使我有与全世界恶势力为敌的勇气,它把我脸前安上个明天。”上海生活书店接着以《罪恶的黑手》为书名,推出臧克家的第二本诗集。1934年7月,臧克家大学毕业,他带着对未来的无限希望,走向动荡不安的社会,努力在人生和创作之途探索……

  1946年7月,臧克家由南京抵达黄浦江畔。在上海《侨声报》工作的陈流沙闻讯,立即前去访晤,并热忱介绍他进报馆做“星河”文艺周刊编辑。然而,不久该报因销路不畅关张,他便失业了。

  正当臧克家无可奈何之际,老朋友白寿彝来找他,说自己正与顾颉刚合力搞了个编译所,出版了不少书籍,还准备在沪恢复出版《文讯》。臧克家对此颇感兴趣,白寿彝亲切地对他笑道:“我现在工作比较忙,分不出时间来照顾刊物,你就替我负责编一编吧,驾轻就熟。”于是,臧克家在上海开始了一段重要的办刊生涯。翌年6月15日,《文讯》于申城面世,这是一份月刊,他在所撰的《写在卷首》中指出:“本刊的名称既是‘文化通讯’的意思,文化动态的报道和批判无宁是本刊主要的任务”,“希望它是时代主潮底表征,希望它是文艺新声底传达者”。

  《文讯》原是贵州文通书局出版的大型综合性杂志,荟萃着较多有分量的政治、文化、教育、法律、史地等方面文章,编辑部曾先后设于贵阳、重庆、苏州,相继由马宗荣、谢六逸、顾颉刚、白寿彝主编;该刊迁至上海后,从第七卷第一期起至第九卷第五期,均由臧克家主编。臧克家接手时,马上决定增强它的文艺性,他在第七卷第五期的《缀在末角》里提及:“现在,我们来一个‘创举’,出了‘文艺专号’,而且,今后每隔两期照样再出一次。要是问为什么我们忽然动了这样一个想头?说来是简单不过的。第一,想用它作一个调剂,使一般读者在长期沉重的学术空气中活泼一下;再则在这个大时代的极端苦闷和挣扎中,文艺有它的一份责任。”仅从初次推出的“文艺专号”来看,上面就发表了郭沫若的《再谈郁达夫》,茅盾的《卡泰耶夫访问记》,朱自清的《论百读不厌》,艾芜的《小家庭的风波》,刘北汜的《伙伴》,汪曾祺的《落魄》,戈宝权的《普希金晚年诗抄》,唐弢的《明辨是非》,范泉的《雨》等作品。从中可见,它确实有着所宣称的“多彩”的鲜明“个性”,因而每期发行量达到四千册。

  在朱自清拒绝接受美国救济粮而因贫病在北平逝世时,臧克家闻讯非常难过。他迅速约请这位著名文学家的同窗、同事、好友、学生等写出二十余篇回忆、悼念文章,登载于《文讯》第九卷第三期“朱自清追念特辑”。在作者之中,有郭绍虞、郑振铎、叶圣陶、冯至、魏金枝、许杰、王统照等。该特辑成为我国现代文学史研究的珍贵资料。

  臧克家在《一人双手编〈文讯〉》中曾回忆:《文讯》的“稿件来源,投来的少而组来的多”;“当年我编《文讯》工资每月记得是二十五万,数目惊人!钱不值钱,以万当一。稿费也较低。而且每次凭支票亲自去银行领取,一次半麻袋,回头一点,一叠中有缺十元一张的。记得去给郭老送稿费,定的是最高额,见了面,有点抱愧地说:我们的稿酬太低了。郭老笑笑,风趣地说:‘你们穷,我不在乎多少’”。当年,臧克家以《文讯》为载体团结了大批进步作家;另外,他激愤于政治的黑暗腐败,还创作了大量的政治抒情诗和政治讽刺诗,出版了《宝贝儿》、《生命的零度》、《冬天》等诗集,产生了广泛的影响。

  1948年12月,由于白色恐怖严重,臧克家被迫离开上海,潜往香港。然而,他在主编《文讯》的一年半时间里,充分运用该杂志为进步文艺开辟了新阵地。




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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