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毛泽东18岁为上学渡过一段流浪生活
  
  
摘自《毛泽东传》 深圳新闻网 2009-04-17

 

  在政治形势尚未明朗化的时期,半知识分子总是最有影响的人物。在军队,毛泽东开始显露出自己的半知识分子的特征。毛泽东不愿参加学生组织不只是因为自己年龄大,而且还是因为他对教育一直存在着矛盾心理。

  毛泽东担心学校生活对他的影响。作为毛顺生的儿子,他比自己所期望的更像一名有教养的绅士。他喜欢那些没有文化的士兵把他看作学问人。他后来回顾说:“我能写,有些书本知识,他们敬佩我的博学。”他为士兵们写家信,给他们读报纸。

  虽然其他的士兵都是亲自去白沙井挑水,但毛泽东却是从到营房来卖水的挑夫那里买水。毛泽东朦胧地意识到自己的不明确身份,他回忆说:“但我是个学生,不能屈尊去挑水,只好向挑水夫去买。”他的父亲虽有绝对的权威,但始终未能把泽东培养成为一个地道的农民。

  “我以为革命已经过去,”毛泽东在回忆1912年春天时说,“于是脱离军队,决定回去念书。”孙中山已和袁世凯达成妥协,袁是个阴险的铁腕人物,他表面鼓吹共和,内心却留恋中国过去的帝制。革命的军事对峙阶段已经结束。

  毛泽东丝毫也不留恋军队生活。在军队那段时间,他没打过仗,只是给长官们办些杂事。他之所以当兵,是因为他认为军队在即将到来的新中国中会起重要作用。他在与一位朋友的交谈中激烈抨击孔孟之道:“如果民众都软弱可欺,那么完善其道德又有何用?最重要的事情是使其强大起来。”

  连长和排长们都劝他留下来,但是当他认为军队不再是时代的先锋时,他突然离开了。这位十八岁的半知识分子决定重返学校。

  去哪所学校呢?毛泽东拿不定主意,于是他查阅《湘汉新闻》和其他报上的招生广告。学费到哪里去找?家里捎来信说,到现在泽东必须谋份差事了。

  这个曾经的士兵住进了很便宜的“湘乡会馆”,开始了他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流浪生活。

  一个警察学堂的招生广告吸引了毛泽东,但他也喜欢一个开设肥皂制造课程的学校,是因为他认为这对中国的清洁、文明有益吗?这两个学校他都报考了,但是即将开学之际,他又退了出来。

  他又报考了另外两所学校,政法学堂和商业中学,他指望这两个学校对家里会有足够的吸引力,能从他父亲那儿弄到学费。

  毛泽东在第一次谈到他给父亲写信要钱时说:“我向他们描绘了我未来的美好前程,我说我会当律师或做大官。”还没等到家里回信,这位犹豫不决的青年对这两个学校又失去了兴趣,当然也又一次搭上了报名费。

  毛泽东不断地接受同学的劝告,今天听这个的,明天又听那个的。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决定下来。他什么都想抓住,结果一无所获。

  不久,毛泽东瞄准了一个目标,他花钱报考了一所高级商业学校。毛顺生同意支付学费,“我父亲是很容易理解善于经商的好处的”,年轻的毛泽东坐下来学习经济。

  他起初肯定不知道这所学校的很多课程和教材都是英文的。他的英文并不好,只是在东山高小时学了点入门的知识。

  毛泽东回忆说:“这种情况使我不满,到了月底,我就退学了,并且继续留心报上的广告。”

  不名一文,邋里邋遢,毛泽东无所事事地混迹于长沙街边的木茶棚里,用他那发呆的大眼睛盯着报纸。干什么去呢?

  毛泽东一度以嘲弄的态度对待周围的生活。他看到了一切事物的两重性,他反求诸自身(其思维我们无从得知)。他坐在人生的高处,俯视忙忙碌碌的芸芸众生。

  “我即宇宙!”他以道家的冥想得出结论。

  湖南省政府军的军火库爆炸,烈焰熊熊,他和朋友们一道去观赏。一年前他曾满怀激情地参加了这支军队。但是现在,他以旁观者取乐的口吻说:“这比放爆竹要好看得多了。”

  一天,三个学友在天心阁的顶楼上碰见了毛泽东,他正独自专注而平静地在城墙的这个七层高塔上俯瞰长沙。毛泽东从冥思中回到了现实,四人一起去喝茶、吃瓜子。

  这三个青年在社会地位上都比毛泽东高一等,其中一个常常借钱给他。对于政治,从世故的角度来说他们比他更懂。一位姓谭的青年是大官的儿子,他说君主制的废除就意味着“我们都可能当总统”。

  当另一个学友说一些俏皮话来揶揄谭时,毛泽东不再闷声不语了,他激动地说:“让他说,我很感兴趣,让他说吧!”谭继续解释,对一个政治领袖来说,学问是次要的,而重要的是斗争意志。毛泽东被这种看法深深地吸引住,他深思着,就像凝视长沙的红屋顶时那样。

  表面上看来优柔寡断的这个流浪者,实际上似乎正在孕育着一种新的世界观。

  他又踏进了另一所学校的大门──湖南省立第一中学,但6个月之后就离开了。他对考学已很自信,在报考第一中学的考生中,他名列前茅。

  也许有些自鸣得意,毛泽东对学校作了两点批评:“它的课程有限,校规也令人生厌。”这很能说明年轻的毛泽东的性格特征。

  一位教员借给毛泽东一本很有趣的官方史书──《御批通鉴辑览》。这本书为他下一步的行动提供了跳板。和课堂上讲的东西相比,他更喜欢这些谕旨、法令以及皇帝的御批等等。于是他决定自学一段时间。

  好像6个月是毛泽东兴趣转移的自然跨度,他整天泡在湖南省立图书馆的时间也是半年。

  他总是早上开馆就进去,下午闭馆才出来。他一动不动地坐在书桌旁埋头苦读,好像一尊低着头的塑像一般一动不动。只是中午出去买个烧饼或几个包子当午饭。

  他饱览了现代西方的历史和地理。为了扩大知识面,他又转涉小说、中国诗词和希腊神话,还有改良派严复新近翻译的亚当·斯密、斯宾塞、穆勒和达尔文的名著以及卢梭和孟德斯鸠的作品,毛泽东在《世界英雄豪杰传》中就熟悉了后两位思想家。

  他凝视着挂在图书馆墙壁上的《世界堪舆图》。他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地图:中国只是一个国家,与其他几十个国家排列在一起,模糊的边境线把中国与外国分开,中国在这上面不是一个“中央帝国”。

  他笑着对爱弥·萧说,在省立图书馆,他就“像牛闯进了菜园子”。他后来认为,这半年的书海生涯对他的生活影响很大。

  在不得不和别人共事时,毛泽东表现出一些猴气;但在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时,他又会很有虎气。

  毛泽东每晚都回到“湘乡会馆”,这里住满了当过兵的人、学生、过路客和一些虚度时光的闲荡汉。

  有天晚上,这里发生了一场武斗,士兵们袭击并想杀死学生。毛泽东此时似乎仍带着点道家自我保护的思想,而不像一位挺身而出的公民。他回忆那个血腥的夜晚时说:“我躲到厕所里去,直到殴斗结束以后才出来。”

  1913年在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求学时的毛泽东。

  房租是不能用读书的热情来交付的。不久,经济上的拮据迫使毛泽东又去查阅广告栏。他偶然发现了教书,一所师范学校的广告吸引了他:免交学费,食宿便宜,毕业后会成为一名教师。

  毛泽东的两个朋友也力劝他进这个学校,他们指望毛泽东在入学考试时帮助他们,毛泽东答应了,便写了三篇文章。“当时我并不觉得自己替朋友写文章的行为是不道德的。”他回忆说。他认为这是友谊,他很高兴显示一下自己的文学才能,就像在军队时那样。

  三篇文章使他们都考进了这所学校。家里同意了毛泽东的选择并给他寄来了钱,听凭兴趣、率意而为的时代已经结束。在二十三年后毛泽东回想起当年这段漂泊无定的生活,不禁有些好笑,他说:“从此抵制了所有吹嘘未来前途的广告的引诱。”

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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