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概是2008年的下半年,拟或别的时间,常听到媒体主持人,在向观众解说一场文艺演出时,用“美轮美奂”一词。
我第一次读到这个词,是在《古文观止》。该书卷之三周文有《晋献文子》一篇,原文取自《礼记.檀弓下》。原话是这样的:晋献文子成室,晋大夫发焉。张老曰:“美哉轮焉,美哉奂焉。歌于斯,哭于斯,聚国族于斯。”其意是说,晋献文子的新居落成了,晋国大夫们前往送礼祝贺。大夫张老说:多么美啊,这样宽敞高大;多么美啊,这样金碧辉煌。既可在此歌舞祭祀,又可在这举行葬礼,还可宴请国宾,聚会宗族。
第二次看到这个词,记得是在国学大师季羡林的散文中。我有季老文集四大本,折腾了半天,现在怎么也找不出这个词,或许真应了“书深不知处”这句话。印象里,是季先生游览北京一座庙宇,建筑雄伟宏大,院内有许多白玉兰,正盛开着鲜花,于是脱口一语赞叹:美轮美奂!此时,原文的八个字,已融会为四个字。
第三次见到这个词,是在国家前副主席董必武的诗集里。董必武到承德考察工作,游览了避暑山庄,兴致所至,挥毫赋诗四首,题目为《初到承德寓避暑山庄》,其第二首说:“地经圈去绝生机,美奂美轮多颂词。峻宇雕墙涂血汗,皇家安乐庶民悲。”这里写作“美奂美轮”,我想是缘于平仄之故。又查了辞典。1989年版《辞海》没有收入这个词条,《辞源》、《汉语大词典》中均有。《辞源》是这样解释的:“形容高大美观,多用于赞美屋。轮,轮囷,言高大。奂,言众多。囷〔qūn〕,古代圆形谷仓,囷者为圆。”《汉语大词典》的注解是:“形容房屋的高大与众多。”“轮、奂”二字注解与前同。《汉语大字典》对“轮”字的注解有十八条,其第十条引郑玄的注解说:“轮,轮囷,言高大。”并用郑观音《盛世危言.学校》中的句子作例证:“崇台广榭,万户千门,轮焉奂焉,莫不备极工巧。”关于“奂”字的注解,引《说文》:“奂,大也,众多也,文彩明貌。”引明朝刘侗、于奕正《帝京景物略城北内外.金刚寺》例句证:“前立大殿,后立大阁,廊周室密,奂焉。”
上述可见,“美轮美奂”这个词的本义,是形容屋宇的高大、华美、众多,用它赞美鸟巢、水立方等奥运场馆,那真是恰如其分,恰到好处!而用其形容一场文艺晚会的精彩盛大,是不是有点牵强附会?如果从屋宇的高大众多、华美绝伦中,引出“盛大精彩”这个词意,来赞叹文艺晚会的盛况,似也无不可,然而这应是辞学家们为“美轮美奂”加写的引申义或后起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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轮者,大也,轮囷高大也;奂者,即焕也,文采鲜明而夺目也。始见《礼记·檀弓〔下〕》“美哉轮焉,美哉奂焉”。复有白居易《和望晓》诗句之“宫阙方轮焕”可证。“美轮美奂”,即颂某物之高大而华美。“美轮美奂”一词,常被一些人误用在褒赞一篇文章上,或一场歌舞上,等等等等,可谓人云亦云,不求甚解。先生一文,大有纠正时弊之功。〔2009.2.20〕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