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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经注·卷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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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魏·郦道元 Li Dao Yua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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凡四十卷四十篇 繁星读书网整理编校
【原文】
○河水一
△昆仑墟在西北,三成为昆仑丘。
《昆仑记》曰:昆仑之山三级,下曰樊桐,一名板桐;二曰玄圃,一名阆风;上曰层城,一名天庭,是谓太帝之居。
△去嵩高五万里,地之中也。
《禹本纪》与此同。高诱称:河出昆山,伏流地中万三千里,禹导而通之,出积石山。按《山海经》,自昆仑至积石一千七百四十里,自积石出陇西郡至洛,准地志可五千余里。又按《穆天子传》,天子自昆仑山入于宗周,乃里西土之数。
自宗周瀍水以西,北至于河宗之邦、阳纡之山,三千有四百里,自阳纡西至河首,四千里,合七千四百里。《外国图》又云:从大晋国正西七万里,得昆仑之墟,诸仙居之。数说不同。道阻且长,经记绵褫,水陆路殊,径复不同,浅见末闻,非所详究,不能不聊述闻见,以志差违也。
△其高万一千里。
《山海经》称,方八百里,高万仞。郭景纯以为自上二千五百余里。《淮南子》称,高万一千里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。
△河水
《春秋说题辞》曰:河之为言荷也。荷精分布,怀阴引度也。《释名》曰:河,下也,随地下处而通流也。《考异邮》曰:河者,水之气,四渎之精也,所以流化。《元命苞》曰:五行始焉,万物之所由生,元气之腠液也。《管子》曰:水者,地之血气,如筋脉之通流者,故曰,水具财也。而水最为大。水有大小,有远近,水出山而流入海者,命曰经水。引佗水入于大水及海者,命曰枝水。出于地沟流于大水及于海者,又命曰川水也。《庄子》曰:秋水时至,百川灌河,经流之大。《孝经援神契》曰:河者,水之伯,上应天汉。《新论》曰:四渎之源,河最高而长,从高注下,水流激峻,故其流急。徐干《齐都赋》曰:川渎则河洋洋,发源昆仑,九流分逝。北朝沧洲,惊波沛厉,浮沫扬奔。《风俗通》曰:江、河、淮、济为四渎。渎,通也,所以通中国垢浊。《白虎通》曰:其德著大,故称渎。《释名》曰:渎,独也,各独出其所而入海。
△出其东北陬
《山海经》曰:昆仑墟在西北,河水出其东北隅。《尔雅》曰:色白,所渠并千七百,一川,色黄。《物理论》曰:河色黄者,众川之流,盖浊之也。百里一小曲,千里一曲一直矣。汉大司马张仲《议》曰:河水浊。清澄,一石水,六斗泥。而民竞引河溉田,令河不通利。至三月桃花水至,则河决,以其噎不泄也。禁民勿复引河。是黄河兼浊河之名矣。《述征记》曰:盟津河津恒浊,方江为狭,比淮、济为阔。寒则冰厚数丈。冰始合,车马不敢过,要须狐行,云此物善听,冰下无水声乃过。人见狐行方渡。余案《风俗通》云:里语称狐欲渡河,无如尾何,且狐性多疑,故俗有狐疑之说,亦未必一如缘生之言也。
△屈从其东南流,入于渤海。
《山海经》曰:南即从极之渊也,一曰中极之渊,深三百仞,惟冯夷都焉。
《括地图》曰:冯夷恒乘云车,驾二龙。河水又出于阳纡。凌门之山,而注于冯逸之山。
《穆天子传》一曰:天子西征,至阳纡之山,河伯冯夷之所都居,是惟河宗氏。天子乃沈珪璧礼焉。河伯乃与天子披图视典,以观天子之宝器,玉果、璿珠、烛银、金膏等物。皆《河图》所载,河伯以礼穆王。视图,方乃导以西迈矣。粤在伏羲,受龙马图于河,八卦是也。
故《命历序》曰:《河图》,帝王之阶,图载江河山川州界之分野。后尧坛于河,受《龙图》,作《握河记》。逮虞舜、夏、商咸亦受焉。李尤《盟津铭》:洋洋河水,朝宗于海。径自中州,《龙图》所在。
《淮南子》曰:昔禹治洪水,身祷阳纡。盖于此也。高诱以为阳纡,秦薮,非也。
释氏《西域志》曰:阿耨达太山,其上有大渊水,宫殿楼观甚大焉,山即昆仑山也。
《穆天子传》二曰:天子升于昆仑之丘,以观黄帝之宫,而封丰隆之葬。丰隆,雷公也。雷电龙即阿耨达宫也。其山出六大水。山西有大水,名新头河。
郭义恭《广志》曰:甘水也。在西域之东,名曰新陶水。山在天竺国西,水甘,故曰甘水。有石盐,白如水精,大段则破而用之。康泰曰:安息、月支、天竺、至伽那调洲,皆仰此盐。释法显曰:度葱岭已,入北天竺境。于此顺岭,西南行十五日,其道艰阻,崖岸险绝,其山惟石,壁立千仞,临之目眩,欲进则投足无所。下有水,名新头河。昔人有凿石通路施倚梯者,凡度七百梯。度已,蹑悬絙过河,河两岸相去咸八十步。九译所绝,汉之张骞、甘英皆不至也。余诊诸史传,即所谓罽宾之境,有磐石之隥,道狭尺余,行者骑步相持,縆桥相引,二十许里,方到县度。阻险危害,不可胜言。郭义恭曰:乌秅之西,有悬度之国,山溪不通,引绳而度,故国得其名也。其人山居,佃于石壁间,累石为室,民接手而饮,所谓援饮也。有白草、小步马。有驴无牛。是其悬度乎?释法显又言:度河便到乌长国乌长国即是北天竺,佛所到国也。佛遗足迹于此,其迹长短在人心念,至今犹尔。及晒衣石尚在。新头河又西南流,屈而东南流,迳中天竺国。两岸平地,有国名毗荼,佛法兴盛。又迳蒲那般河,河边左右,有二十僧伽蓝。此水流迳摩头罗国,而下合新头河。自河以西,天竺诸国,自是以南,皆为中国,人民殷富。中国者,服食与中国同,故名之为中国也。泥洹已来,圣众所行威仪法则,相承不绝。自新头河至南天竺国,迄于南海,四万里也。
《释氏西域记》曰:新头河,经罽宾,犍越、摩诃剌诸国,而入南海,是也。阿耨达山西南,有水名遥奴。山西南小东,有水名萨罕,小东,有水名恒伽。此三水同出一山,俱入恒水。
康泰《扶南传》曰:恒水之源,乃极西北,出昆仑山中,有五大源。诸水分流,皆由此五大源。枝扈黎大江出山,西北流,东南注大海。枝扈黎即恒水也。故释氏《西域志》有恒曲之目。恒北有四国,最西头恒曲中者是也。有拘夷那褐国。
《法显传》曰:恒水东南流,迳拘夷那竭国南,城北双树间,有希连禅河,河边,世尊于此北首般泥洹,分舍利处。
支僧载《外国事》曰:佛泥洹后,天人以新白緤裹佛,以香花供养,满七日,盛以金棺,送出王宫,度一小水,水名醯兰那,去王宫可三里许,在宫北,以栴檀木为薪,天人各以火烧薪,薪了不然。大迦叶从流沙还,不胜悲号,感动天地。从是之后,他薪不烧而自然也。王敛舍利,用金作斗,量得八斛四斗。诸国王、天、龙,神王,各得少许,斋还本国,以造佛寺。阿育王起浮屠于佛泥洹处,双树及塔,今无复有也。此树名娑罗树,其树华名娑罗佉也。此花色白如霜雪,香无比也。
竺芝《扶南记》曰:林杨国,去金陈国步道二千里,车马行,无水道,举国事佛。有一道人命过,烧葬,烧之数千束樵,故坐火中,乃更著石室中,从来六十余年,尸如故不朽,竺芝目见之。夫金刚常住,是明永存。舍利刹见,毕天不朽,所谓智空罔穷,大觉难测者矣。其水乱流注于恒。恒水又东迳毗舍利城北。
释氏《西域志》曰:毗舍利,维邪离国也。
支僧载《外国事》曰:维邪离国,去王舍城五十由旬。城周圆三由旬。维摩诘家在大城里,宫之南,去宫七里许,屋宇坏尽,惟见处所尔。释法显云:城北有大林重阁,佛住于此,本菴婆罗女家施佛起塔也。城之西北三里,塔名放弓仗,恒水上流,有一国,国王小夫人生一肉胎。大夫人妒之,言汝之生,不祥之征。即盛以木函,掷恒水中。下流有国王游观,见水上木函,开看,见千小儿,端正殊好。王取养之,遂长大,甚勇健,所往征伐,无不摧服。次欲伐父王本国,王大愁忧。小夫人问何故愁忧?王曰:彼国王有千子,勇健无比,欲来伐吾国,是以愁尔。小夫人言勿愁,但于城西作高楼,贼来时,置我楼上,则我能却之。王如是言。贼到,小夫人于楼上语贼云:汝是我子,何故反作逆事?贼曰:汝是何人,云是我母?小夫人曰:汝等若不信者,尽张口仰向。小夫人即以两手捋乳,乳作五百道,俱坠千子口中。贼知是母,即放弓仗。二父王作是思惟皆得辟支佛。今二塔犹在。后世尊成道,告诸弟子,是吾昔时放弓仗处,后人得知,于此处立塔,故以名焉。千小儿者,即贤劫千佛也。
释氏《西域志》曰:恒曲中次东,有申迦扇柰揭城,即佛下三道宝阶国也。
《法显传》曰:恒水东南流,迳僧迦施国南。佛自忉利天东下三道宝阶,为母说法处。宝阶既没,阿育王于宝阶处作塔,后作石柱,柱上作师子像,外道少信,师子为吼,怖效心诚。恒水又东迳罽绕夷城,城南接恒水。城之西北六七里,恒水北岸,佛为诸弟子说法处。恒水又东南迳沙祗国北。出沙祗城南门道东,佛嚼杨枝刺土中,生长七尺,不增不减,今犹尚在。恒水又东南,迳迦维罗卫城北,故白净王宫也。城东五十里有王园,园有池水,夫人入池洗浴,出北岸二十步,东向举手扳树,生太子。太子堕地,行七步,二龙吐水浴太子,遂成井池,众僧所汲养也。太子与难陀等扑象角力,射箭入地。今有泉水,行旅所资饮也。
释氏《西域志》曰:城北三里,恒水上父王迎佛处,作浮图,作父抱佛像。
《外国事》曰:迦维罗越国,今无复王也。城池荒秽,惟有空处。有优婆塞,姓释,可二十余家,是白净王之苗裔,故为四姓,住在故城中为优婆塞。故尚精进,犹有古风。彼曰浮图坏尽,条王弥更修治。一浮图,私诃条王送物助成。今有十二道人住其中。太子始生时,妙后所扳树,树名须诃。阿育王以青石作后扳生太子像。昔树无复有,后诸沙门取昔树栽种之,展转相承,到今树枝如昔,尚荫石像。又太子见行七步足迹,今日文理见存。阿育王以青石挟足迹两边,复以一长青石覆上。国人今日恒以香花供养,尚见足七形,文理分明,今虽有石覆无异。或人复以数重吉贝,重覆贴著石上,逾更明也。太子生时,以龙王夹太子左右,吐水浴太子,见一龙吐水暖,一龙吐水冷,遂成二池,今尚一冷一暖矣。太子未出家前十日,出往田阎浮树下坐。树神以七宝奉太子,太子不受。于是思维,欲出家也。王田去宫一据。据者,晋言十里也。太子以三月十五日夜出家,四天王来迎,各捧马足。尔时诸神天人,侧塞空中,散天香花。此时以至河南摩强水,即于此水边作沙门。河南摩强水在迦维罗越北,相去十由旬。此水在罗阅祗瓶沙国,相去三十由旬。菩萨于是暂过瓶沙,王出见菩萨。菩萨于瓶沙随楼那果园中住一日。日暮便去半达钵愁宿。半达,晋言白也,钵愁,晋言山也。白山北去瓶沙国十里,明旦便去。暮宿云兰山,去白山六由旬。于是径诣贝多树。贝多树在阅祗北,去云兰山二十里。太子年二十九出家,三十五得道,此言与经异,故记所不同。竺法维曰:迦维国,佛所生天竺国也。三千日月万二千天地之中央也。
康泰《扶南传》曰:昔范旃时,有嘾杨国人家翔梨,尝从其本国到天竺,展转流贾。至扶南,为旃说天竺土俗,道法流通,金宝委积,山川饶沃,恣其所欲,左右大国,世尊重之。旃问云:今去何时可到,几年可回?梨言:天竺去此可三万余里,往还可三年逾,及行,四年方返,以为天地之中也。恒水又东迳蓝莫塔。塔边有池,池中龙守护之。阿育王欲破塔作八万四千塔,悟龙王所供,知非世有,遂止。此中空荒无人,群象以鼻取水洒地,若苍梧、会稽象耕鸟耘矣。恒水又东至五河口,盖五水所会,非所详矣。阿难从摩竭国向毗舍离欲般泥洹,诸天告阿阇世王,王追至河上,毗舍离诸梨车闻阿难来,亦复来迎,俱到河上。阿难思维,前则阿阇世王致恨,却则梨车复怨,即于中河入火光三昧,烧具两般泥洹。身二分,分各在一岸。二王各持半舍利还,起二塔。渡河南下一由巡,到摩竭提国巴连弗邑,邑即是阿育王所治之城。城中宫殿,皆起墙阙,雕文刻镂,累大石作山。山下作石室,长三丈,广二丈,高丈余。有大乘婆罗门子,名罗汰私婆,亦名文殊师利,住此城里,爽悟多智,事无不达,以清净自居。国王宗敬师之事,赖此一人,宏宣佛法,外不能陵。凡诸中国,惟此城为大。民人富盛,竞行仁义。阿育王坏七塔作八万四千塔,最初作大塔,在城南二里余。此塔前有佛迹,起精舍,北户向塔。塔南有石柱,大四五围,高三丈余。上有铭题云:阿育王以阎浮提布施四方僧,还以金赎塔。塔北三百步,阿育王于此作泥犁城。城中有石柱,亦高三丈余。上有师子,柱有铭,记作泥犁城因缘及年数日月。恒水又东南,迳小孤石山。山头有石室,石室南向,佛昔坐其中,天帝释以四十二事问佛,佛一一以指画石,画迹故在。恒水又西迳王舍新城,是阿阇世王所造。出城南四里入谷,至五山里。五山周围,状若城郭,即是蓱沙王旧城也。东西五六里,南北七八里。阿阇世王始欲害佛处。其城空荒,又无人径。入谷传山,东南上十五里,到耆阇崛山。未至顶三里有石窟,南向,佛坐禅处。西北三十步,复有一石窟,阿难坐禅处。天魔波旬化作雕鹫,恐阿难。佛以神力,隔石舒手,摩阿难肩,怖即得止。鸟迹、手孔悉存,故曰雕鹫窟也。其山峰秀端严,是五山之最高也。
释氏《西域记》云:耆阇崛山在阿耨达王舍城东北。西望其山。有两峰双立,相去二三里,中道,鹫鸟常居其岭,土人号曰耆阇崛山,山名耆阇,鹫也。又竺法维云:王舍城,胡语云罗阅祇国,有灵鹫山,胡语云耆阇崛山,山是青石,头似鹫鸟。阿育王使人凿石,假安两翼两脚,凿治其身,今见存。远望似鹫鸟形,故曰灵鹫山也。数说不同,远迩亦异。今以法显亲宿其山,诵《首楞严》,香华供养,闻见之宗也。又西迳伽耶城南二十里,到佛苦行六年坐树处,有林木。西行三里,到佛入水洗浴,天王按树枝得扳出池处。又北行二里,得弥家女奉佛乳糜处。从此北行二里,佛于一大树下石上东向坐、食糜处。树石悉在,广长六尺,高减二尺。国中寒暑均调,树木或数千岁,乃至万岁。从此东北行二十里,到一石窟,菩萨入中,西向结跏趺坐。心念若我成道。当有神验,石壁上即有佛影见,长三尺许,今犹明亮。时天地大动,诸天在空言:此非过去当来诸佛成道处,去此西南行减半由旬,贝多树下,是过去当来诸佛成道处。诸天导引,菩萨起行。离树三十步,天授吉祥草,菩萨受之。复行十五步,五百青雀飞来,绕菩萨三币西去。菩萨前到贝多树下,敷吉祥草,东向而坐。时魔王遣三玉女从北来试,菩萨魔王自从南来试。菩萨以足指按地,魔兵却散,三女变为老姥,不自服。佛于尼拘律树下方石上,东向坐。梵天来诣佛处,四天王捧钵处皆立塔。
《外国事》曰:毗婆梨,佛在此一树下六年。长者女以金钵盛乳糜上佛。佛得乳糜,往尼连禅河浴,浴竟于河边啖糜竟,掷钵水中,逆流百步,钵没河中,迦梨郊龙王接取,在宫供养,先三佛钵亦见。佛于河傍,坐摩诃菩提树摩诃菩提树去贝多树二里,于此树下,七日思惟道成。魔兵试佛。
释氏《西域记》曰:尼连水南注恒水,水西有佛树,佛于此苦行,日食麻米六年。西去城五里许,树东河上,即佛入水浴处。东上岸尼衢立树下坐修,舍女上糜于此。于是西度水,于六年树南贝多树下坐,降魔得佛也。佛图调曰:佛树中枯,其来时更生枝叶。竺法维曰,六年树去佛树五里,书其异也。法显从此东南行,还巴连弗邑,顺恒水西下,得一精舍,名旷野,佛所住处。复顺恒水西下,到迦尸国波罗柰城。竺法维曰:波罗柰国,在迦维罗卫国南千二百里,中间有恒水,东南流。佛转法轮处,在国北二十里。树名春浮,维摩所处也。法显曰:城之东北十里许,即鹿野苑,本辟支佛住此,常有野鹿栖宿,故以名焉。法显从此还居巴连弗邑。又顺恒水东行,其南岸有瞻婆大国。
释氏《西域记》曰:恒曲次东,有瞻婆国,城南有卜佉兰池,恒水在北,佛下说戒处也。恒水又迳波丽国,即是佛外祖国也。法显曰:恒水又东到多摩梨帝国,即是海口也。
释氏《西域记》曰:大秦一名梨靬。
康泰《扶南传》曰:从迦那调洲西南入大湾,可七八里,乃到枝扈黎大江口,度江迳西行,极大秦也。又云:发拘利口入大湾中,正西北入,可一年余,得天竺江口,名恒水。江口有国,号担袟,属天竺,遣黄门字兴为担袂王。
释氏《西域记》曰:恒水东流入东海,盖二水所注,两海所纳,自为东西也。释氏论佛图调,列《山海经》曰:西海之南,流沙之滨,赤水之后,黑水之前,有大山,名曰昆仑。又曰:钟山西六百里有昆仑山,所出五水。祖以佛图调《传》也。又近推得康泰《扶南传》,传昆仑山,正与调合。如《传》,自交州至天竺最近,泰《传》亦知阿耨达山是昆仑山。释云:赖得调《传》,豁然为解,乃宣为《西域图》,以语法汰。法汰以常见怪,谓汉来诸名人,不应河在敦煌南数千里,而不知昆仑所在也。释复书曰:按《穆天子传》三:穆王于昆仑侧瑶池上,觞西王母。云,去宗周瀍涧万有一千一百里。何得不如调言?子今见泰《传》,非为前人不知也。而今以后,乃知昆仑山为无热丘,何云乃胡国外乎?余考释氏之言,未为佳证。《穆天子》、《竹书》及《山海经》,皆埋缊岁久,编韦稀绝,书策落次,难以缉缀。后人假合,多差远意。至欲访地脉川,不与经符,验程准途,故自无会。释氏不复根本众归之鸿致,陈其细趣,以辨其非,非所安也。今按《山海经》曰:昆仑墟在西北,帝之下都。昆仑之墟,方八百里,高万仞,上有木禾。面有九井,以玉为槛。面有九门,门有开明兽守之,百神之所在。
郭璞曰:此自别有小昆仑也。又按淮南之书,昆仑之上,有木禾、珠树、玉树、璇树,不死树在其西,沙棠、琅玕在其东,绛树在其南,碧树、瑶树在其北。旁有四百四十门,门间四里,里间九纯,纯丈五尺。旁有九井,玉横维其西北隅。北门开以纳不周之风。倾宫、旋室。县圃、凉风、樊桐,在昆仑阊阖之中,是其疏圃,疏圃之池,浸之黄水。黄水三周复其原,是谓丹水,饮之不死。河水出其东北陬,赤水出其东南陬,洋水出其西北陬,凡此四水,帝之神泉,以和百药,以润万物。昆仑之邱,或上倍之,是谓凉风之山,登之而不死。或上倍之,是谓玄圃之山,登之乃灵,能使风雨。或上倍之,乃维上天,登之乃神,是谓太帝之居。禹乃以息土填鸿水,以为名山,掘昆仑虚以为下地。
高诱曰:地或作池则以仿佛近浮图调之说。阿耨达六水,葱岭,于阗二水之限,与经史诸书,全相乖异,又按《十洲记》:昆仑山在西海之戍地,北海之亥地,去岸十三万里,有弱水,周币绕山。东南接积石圃,西北接北户之室,东北临大阔之井,西南近承渊之谷,此四角大山,实昆仑之支辅也。积石圃南头昔西王母告周穆王云:去咸阳三十六万里。山高平地三万六千里。上有三角,面方广万里,形如偃盆,下狭上广。故曰昆仑山有三角,其一角正北,干辰星之辉,名曰阆风巅。其一角正西,名曰玄圃台。其一角正东,名曰昆仑宫。其处有积金,为天墉城,面方千里。城上安金台五所,玉楼十二,其北户出,承渊山,又有墉城,金台玉楼,相似如一。渊精之阙,光碧之堂,琼华之室,紫翠丹房,景烛日晖,朱霞九光,西王母之所治,真官仙灵之所宗,上通旋机,元气流布,五常玉衡。理九天而调阴阳。品物群生,希奇特出,皆在于此。天人济济,不可具记。其北海外,又有钟山,上有金台玉阙,亦元气之所含,天帝居治处也。考东方朔之言及《经》五万里之文,难言浮图调、康泰之是矣。六合之内,水泽之藏,大非为巨,小非为细,存非为有,隐非为无,其所苞者广矣。于中同名异域,称谓相乱,亦不为寡。至如东海方丈,亦有昆仑之称,西洲铜柱,又有九府之治。
东方朔《十洲记》曰:方丈在东海中央。东西南北岸相去正等。方丈面各五千里,上专是群龙所聚,有金玉琉璃之宫,三天司命所治处。群仙不欲升天者皆往来也。张华叙东方朔《神异经》曰:昆仑有铜柱焉,其高入天,所谓天柱也。围三千里,圆周如削。下有回屋,仙人九府治。上有大鸟,名曰希有,南向,张左翼覆东王公,右翼覆西王母,背上小处无羽,一万九千里,西王母岁登翼上,之东王公也。故其柱铭曰:昆仑铜柱,其高入天,圆周如削,肤体美焉。其鸟铭曰:有鸟希有,绿赤煌煌,不鸣不食,东覆东王公,西覆西王母。王母欲东,登之自通。阴阳相须,惟会益工。
《遁甲开山图》曰:五龙见教,天皇被迹,望在无外柱州昆仑山上。
荣氏《注》云:五龙治在五方,为五行神。五龙降,天皇兄弟十二人,分五方为十二部,法五龙之迹,行无为之化,天下仙圣,治在柱州昆仑山上。无外之山,在昆仑东南一万二千里,五龙天皇,皆出此中,为十二时神也。
《山海经》曰:昆仑之邱,实惟帝之下都,其神陆吾,是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。然六合之内其苞远矣。幽致冲妙,难本以情,万像遐渊,思绝根寻。自不登两龙于云辙,骋八骏于黾途,等轩辕之访百灵,方大禹之集会计,儒墨之说,孰使辨哉?
△又出海外,南至积石山,下有石门,河水冒以西南流。
《山海经》曰:河水入渤海,又出海外,西北入禹所导积石山。山在陇西郡河关县西南羌中。余考群书,咸言河出昆仑,重源潜发,沦于蒲昌,出于海水。
故《洛书》曰:河自昆仑,出于重野,谓此矣。迳积石而为中国河。
故成公子安《大河赋》曰:览百川之宏壮,莫尚美于黄河,潜昆仑之峻极,出积石之嵯峨。
释氏《西域传》曰:河自蒲昌,潜行地下,南出积石。而经文在此,似如不比。积石宜在蒲昌海下矣。
【译文】
昆仑墟在西北,山成三重的是昆仑丘。《昆仑说》写道:昆仑山有三层:底层叫樊桐,又名板桐;第二层叫玄圃,又名间风;上层叫层城,又名天庭,是天帝的居处。
离篙高五万里,位于大地的中央。《禹本纪》的说法也一样。高诱说:河水发源于昆山,在地下潜流了一万三千里,经禹疏导畅通后,才从积石山流出。按《山海经》,从昆仑到积石计一千七百四十.里。从积石出陇西郡到洛,按各种地理典籍的推算,约有五千余里。又按《穆天子传》,穆天子从昆山到周朝都城,是按照西方的里程计算的,从周朝都城漓水以西到河宗之邦、阳纤之山,计三千四百里;从阳纤以西到河首是四干里,共计七千四百里。《外国图》又说:从大晋国正西方行七万里,就到昆仑之墟,仙人们都住在那里。以上几种说法各不相同,但路途遥远,险阻难行,经籍记载因年代久远,脱略难考,水路陆路又互有差异,往返也不尽相同。我见闻浅陋,没有做过详细的研究,只是不能不叙述一下所见诸说,把其间互不一致的地方记下来罢了。
高一万一千里。《山海经》说:昆仑山方圆八百里,高万初。郭景纯认为此山升起二千五百余里。《淮南子》说,山高一万一千里一百十四步三尺六寸。
河水。《春秋说题辞》说:河,意思就是载荷。载荷着天地的精气,把它分布到四方,怀藏着属阴的水,加以引导流通。《释名》说:河,就是下,循着地势低洼处而流。彼考异邮》说:河是水的气体,四读的精华,就凭它的流布来化育万物。《元命苞》说:五行始于水,万物靠着水才能萌生,它是元气凝成的血液。《管子》说:水是大地的血气,正如血液在筋脉里流通一样,所以说,水是一种财货。五害之类以水为最大。水有大有小,有远有近。水从山间出来,奔流入海的,叫经水;引导旁流的水注入大水,流到海洋的,叫支水;从地沟淌出,流进大水,流到海洋的,叫川水。《庄子》说:秋水随着季节而来,千百条川流灌注入大河,经水的流量十分洪大。《孝经援神契》说:河在诸水中高居首位,上与天上的银河相应。《新论》说:四读的水源以河水为最高最长,它从高处流注而下,水势又凶又猛,所以水流湍急。徐干《齐都赋》写道:川流有浩浩荡荡的大河,发源于昆仑;九条支河分道流逝,往北汇聚于沧海,惊涛骇浪狂暴而凶猛,激起一片浮沫浪花。《风俗通》说:江、河、淮、济,合称四读。读是通的意思,全靠着它把中原的垢秽涤荡掉。《白虎通》说:它的特性宏大而昭著,所以叫读。《释名》说,读,就是单独的意思。各从所在之处单独流出,注入大海。
发源于它的东北角。《山海经》说:昆仑墟在西北,河水发源于它的东北角。《尔雅》说:河水发源于昆仑墟时,水色澄清,合并了一千七百零一条川流后,水色就变成黄浊了。《物理论》说:河水之所以色黄,是因为众川的水流把它弄浊的缘故。河道百里一小弯,千里有一段弯道、一段直道。汉大司马张仲评论道:河水很混浊,把一石水加以澄清,含泥竟有六斗,可是百姓却争着引水灌溉田亩,以致河水不能通航;到了三月,桃花水一来,河水就会决堤,这是因为水道阻塞,水流不畅的缘故。于是禁止百姓继续引河灌溉。这样黄河又兼有浊河之名了。《述征记》说:盟津、河津经常是混浊的,比江水要狭,但比淮水、济水要阔。数九寒冬,河水结冰厚达数丈。当河面刚刚开始封冻时,车马还不敢过河,必须等到有狐狸行走的时候。据说狐狸这种动物听觉十分灵敏,它听到冰下没有流水的声音了,才敢过去;人们看到狐狸在走了,才也踏冰过河。我按《风俗通》说:俗语道,狐狸想渡河,但对尾巴却无可奈何。而且狐狸生性多疑,所以俗话有狐疑一词。但也未必都像郭缘生所说的那样。
转弯从它的东南边流人渤海。
《山海经》说:南边就是从极之渊,又称中极之渊,深三百初,冯夷就住在那里。
《括地图》说:冯夷常常乘坐云车,由两条龙拉着走。河水又从阳纤之山、陵门之山流出,奔向冯逸之山。
《穆天子传》说:穆天子西行,到了阳纤之山,河伯冯夷住在那里,冯夷就是河宗氏。穆天子把硅璧投入水中,作为献礼。河伯于是和穆天子一起展图审阅典章制度,观看天子的宝器,如玉果、漩珠、烛银、金膏等物,《河图》中都有记载。河伯把它作为礼物献给穆王,穆王看了图后,才领他西行。伏羲曾在河上接受龙马图,就是八卦。
所以《命历序》说:《河图》是帝王所依赖的基业,图中记载着江河、山川、州界的分野。后来尧在河上筑坛,接受了《龙图》,并作《握河记》。及至虞舜、夏、商,也都接受过《河图》。李尤《盟津铭》写道:滔滔的河水,汇集于大海。它流经中州,那是《龙图》所在之处。
《淮南子》说:从前禹治洪水,在阳纤祭礼祈祷。说的就是这地方。高诱以为阳纤就是秦蔽,其实不是。
释氏《西域记》说:阿褥达太山上有大渊水,那里的宫殿楼台十分宏大。这座山就是昆仑山。
《穆天子传》说;穆天子登上昆仑山,参观了黄帝的宫殿,给丰隆的坟头堆上泥土,丰隆就是雷神。黄帝宫就是阿褥达宫。有六条大河流发源于山间,山西的一条名叫新头河。
郭义恭《广志》说:这就是甘水。在西域以东,名叫新陶水。山在天竺国以西,因为水味甘冽,所以叫甘水。那里有石盐,洁白有如水晶;有的成大块,就把它敲碎使用。康泰说:安息、月氏、天竺到伽那调御,都仰赖这里的石盐。高僧法显说过:翻过葱岭,就进入北天竺的国境了。从这里循着山岭向西南行走十五日,道路险阻难行,崖岸峻峭极了。山上全是岩石,削壁干初,身临崖岸,令人头晕目眩,想再跨上一步,就连立足的地方一也没有了。崖下有一条河流,名叫新头河。从前有人在崖壁上凿石开路,架设了竖梯。一共要爬七百道梯子方才爬完,然后踩着索桥过河。沿河两岸相距都有八十来步。语言不通,翻译断绝,汉朝的张赛、甘英都没有到过。我考证过史传,这就是所谓厨宾的国境。那里绕山凿了蹬道,极狭,宽仅尺余。过往行人,骑马的,步行的,你牵我挽,小心行走,还要靠着索桥过河。这样走了二十来里,才到悬度。一路上的险阻和艰危,真是说也说不尽。郭义恭说:乌耗以西,有个悬度之国,山溪阻隔,道路不通,要攀着绳索过去,所以国名叫悬度。那里的人都住在山上,在石壁之间耕种,用石块来造房子。他们用两手捧水喝,这就是所谓猿饮。山区多白草、小步马,有驴无牛,这大概就是悬度了吧。法显和尚又说:渡河便到乌长国。乌长国就是北天竺,佛陀到过这个国家。佛陀在这里留有足印,足印长短能随人的意念而变化,到现在还是如此;佛陀的晒衣石也还在。新头河往西南流,又转向东南,从中天竺国流过,这里两岸都是平地。有个国家名叫毗茶,佛法很兴盛。又经过蒲那般河,左右两边岸上有二十座佛寺。这条河流经摩头罗国,在下游与新头河汇合。自河以西,是天竺诸国,从这里以南,则都是“中国”地方,人民很殷富。这个国家之所以称为“中国”,是因为饮食衣着与中天竺诸国相同,所以得名。佛陀涅架以来,众圣徒所行的礼仪法则,一脉相承,绵绵不绝。从新头河到南天竺国,直到南海为止,路途四万里。
释氏《西域记》说:新头河流经厨宾、键越、摩诃刺诸国,注入南海。阿褥达山西南有一条水,名叫遥奴;山的西南边稍东,有一条水,叫萨罕;稍东又有一条水,叫恒伽。这三条水都发源于同一座山,又都汇合于恒水。
康泰《扶南传》说:恒水的源泉,在西北边尽头出自昆仑山。山间有五大源,诸水分流,都由这五大源而来。枝息黎大江出山后往西北流,转向东南注入大诲。枝启黎就是恒水,所以释氏《西域记》有恒曲的名目。恒水以北有四国,位于最西端的就是恒曲中间的国度。有个拘夷那褐国。
《法显传》说:恒水往东南流,从拘夷那褐国南边流过。都城北面,希连禅河畔双树间的北端,就是世尊涅架的地方,诸王也是在那里分舍利的。
支僧载《外国事》说:佛陀涅架后,天界的神人用新的白衣把他裹起来,用香花来供养。满七日后,把他硷入金棺,运出王宫。王宫北面约三里,有一条醛兰那河。渡过这条小河,用旗檀木作柴火,天界的神人们各自用火来烧柴,但都点不着。大迎叶从流沙回来,呼号痛哭,悲不自胜,感动了天地,这以后不用点火,柴枝就自行燃烧起来。国王收拾了舍利,用金斗来量,共八解四斗。各国王、诸天、龙众、神王各分得少许,大部分送回本国,建造佛寺。后来阿育王在佛陀涅架处造了佛塔,但那两棵树和佛塔现在都没有了。这两棵树叫婆罗树,开的花叫要罗怯。婆罗怯花白如霜雪,芳香无与伦比。
竺枝《扶南记》说:林杨国距金陈国陆路二千里,只能乘马来往,没有水路。这里全国都信奉佛教。有个和尚死后举行火葬,烧了儿干把柴还是端坐在火中。于是把他搬到石室中去,六十余年来,尸体仍像原来一样,丝毫没有腐烂。这是竺枝亲眼所见的事。金刚之身永不败坏,真智慧永远长存,舍利在刹那间显现,天长地久永不朽败,真所谓智空无穷,大彻大悟者深不可测了。此水乱流注入恒水。恒水又往东流,从毗舍利城北流过。
释氏《西域记》说:毗舍利是维邪离国的都城。
支僧载《外国事》说:维邪离都城离王舍城五十由旬,城墙周围长三由旬。维洁家在大城的里宫以南,离王宫七里左右,但殿宇都已塌毁了,看到的只有遗址罢了。法显和尚说:城北有大林重阁,佛陀在这里住宿过。这地方原来是奄婆罗女家施舍给佛陀造塔的。城的西北三里,有一座塔,叫放弓杖塔。恒水上流有个国度,国王的小夫人生了个肉胎,大夫人嫉妒她,就说:你生的是个不祥的东西。于是立即用木盒子装了,投到恒水里去。有个国王在下流游览,看见水上有个木盒子,就捞了起来,打开一看,只见里面有一千个婴儿,个个生得眉清目秀,就把他们收养了起来。他们长大后十分勇武,南征北战,所到之处,无不征服。接着他们就要去打父王的本国了,国王十分忧虑。小夫人问道:大王,您为什么这样愁忧呀?国王说:那位国王有一干个儿子,勇武无比,要来进攻我们的国家了,所以心中发愁。小夫人道:您别愁,只要在城西造一座高楼,敌兵来时,让我到楼上去,我就能叫他们退兵。国王照她的话做了。敌人来到,小夫人在楼上对他们说:你们都是我的儿子,为什么反而要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?敌兵说:你是什么人,胆敢自称是我们的母亲?小夫人说:你们如果不信,都把口张开,仰面朝着我。小夫人就用双手挤奶,每只乳房都射出五百支乳汁,支支都落入那一千个儿子的口中。敌人这才知道真是自己的母亲了,立即都把弓箭兵器放下了。父母心里这样一想,就都成了辟支佛。现在那里的塔还在。后来世尊得道,告诉弟子们说:这是我从前放下弓箭兵器的地方。后人知道这一事迹,就在那里造了一座塔,叫做放弓杖塔。那一千个孩子就是贤劫千佛。
释氏《西域记》说:恒曲中稍东,有个僧迎扇奈揭城,就是佛陀走下三道宝阶的都城。
《法显传》说:恒水往东南流,从僧迎施国南边流过。佛陀从切利天往东走下三道宝阶,为他母亲说法,就是这地方。宝阶早已湮没,阿育王在宝阶所在的地方造了一座塔,后来又立了一根石柱,柱上雕了狮子像;旁门邪教,心不信佛,狮子就会向他怒吼,吓得他诚心阪依。恒水又往东流,从厨、宾饶夷城流过。厨宾饶夷城南濒恒水,西北六七里,恒水北岸,是佛陀给弟子们说法的地方。恒水又往东南流,从沙概国北边流过。出了沙抵城南门,路东一处,佛陀曾咬断一根杨枝,插入土中,杨枝长成杨树,长到七尺高后,就不增不减,至今仍在。恒水又往东南流,从迩维罗卫城北流过,就是从前净饭王宫殿所在的地方。城东五十里有一座御园,园中有池水,夫人到池中洗澡,从北岸出来,走了二十步,向东举起手扳着树枝,就生下了太子。太子落地后走了七步,两条龙喷水给太子沐浴,于是就变成井池,僧人们都从这里汲水饮用。太子和难陀等扑象、角力,射箭入地,现在那里有一乱泉水,过往行人就靠这泉水饮用。
释氏《西域记》说:城北三里的恒水岸上,在父王迎接佛陀的地方,造了一座佛塔,塔上刻有父王抱着佛陀的雕像。
《外国事》说:迎维罗越国今天不再有国王了。城池已经荒废,只有一片空荡荡的荒地。但这里还住着二十余家姓释的优婆塞,他们是旧时净饭王的后裔,但分为四个种姓,住在这座荒城中。因为他们是优婆塞,所以重视修行,还有些古风。那时佛塔全都毁坏了,条王弥重新加以修建。有一座佛塔是私诃条王赠送财物资助修建的,现在有十二个修行的人住在里面。太子刚生时,王后所扳的树叫须诃树。阿育王用青石雕了王后扳树生太子像。从前的原树不再存在了,后来僧众拿这种树栽在这里,辗转相传直到今天,树枝还像从前一样,依然荫蔽着石像。此外,太子走了七步的足印,今天遗痕还依稀可见。阿育王用青石在两边夹住足印,又在上面盖了一块长条青石。今天国人常用香花供奉,七个足印的形状,看来还是纹理分明。如今虽然上面同样还是盖了石板,有人还在石上贴了好几层吉贝叶,但足印反而更清楚了。太子生时,龙王在两边夹住太子,喷水给太子沐浴,一条龙喷的水暖,另一条喷的水冷,就变成了两口水池,直到今天还是一冷一暖。太子出家前十日,出宫到御田中去,坐在阎浮树下,树神拿了七宝奉献给太子,太子不受,就在这里起了出家的念头。御田离王宫一据,用晋朝的话来说,一据就是十里。太子在三月十五夜出家,四天王来迎接他,各自捧着一只马脚。那时诸神和天人在两旁护卫,空中散下香花。这时太子去到河南摩强水,就在这条水边做了修道的沙门。河南摩强水在迎维罗越北边,其间相距十由旬。这条水在罗阅抵瓶沙国,相距三十由旬。菩萨偶然经过瓶沙国,瓶沙王出来会见他。菩萨在瓶沙随楼那果园中停留了一日,天晚了就到半达钵愁去歇宿。半达,用晋朝的话说,说是白;钵愁,就是山。白山在瓶沙国北十里。天明后菩萨就离开白山,晚上宿在昙兰山,这里离白山六由旬。他从这里一直向贝多树走去。贝多树在阅抵北面,离昙兰山二十里。太子二十九岁出家,三十五岁得道,这说法与经相异,所以把不同之点记下来。竺法维说:边旦维卫国就是佛陀出生的天竺国,正位于三千日月、一万二千天地的中央。
康泰《扶南传》说:从前范旗时,有潭杨国人家翔梨从他本国去到天竺,一路做买卖,辗转到了扶南,他对范旗讲述天竺的风土习俗。那里佛教流行,金银财宝积聚成堆,山川丰饶肥沃,要什么一育什么,相邻各国都很尊重它。范旗问道:现在就去,几时能到?几年可以回来?家翔梨说:天竺离这里约三万余里,来往大约要三年多。他真的去了,结果四年方才回来,他认为那里确是天地的中央。恒水又往东流过蓝莫塔,塔边有池,池中有龙守护。阿育王想拆下这座塔,分建八万四千座塔,后来忽有所悟,知道此塔是龙王所供奉,不是人间所有的东西,于是就停下了。这一带空寂荒凉,无人居住,象群用长鼻吸水洒地,就像苍梧和会稽的象耕鸟耘一样。恒水又往东流到五河口,大概这里是五条水汇合的地方,但详情不得而知。阿难从摩竭国去向毗舍利,想到那里去涅架。诸天神把这消息告知阿阁世王,阿阁世王追到河上。梨车听说阿难来了,也都来河上相迎。阿难心想:向前走,阿阁世王会恼恨,向后退,梨车又会抱怨;于是就在河心跳入三昧真火中自焚解脱,身体分作两半,两岸各有一半。两位国王各自拿了那半份舍利,回去造了两座塔。渡河南下一由旬,到了摩竭提国的巴连弗城,这就是阿育王建都的那座城。城中的宫殿都建造了墙网,雕刻着花纹;又用大石堆成假山,山下建了石室,长三丈,阔二丈,高丈余。有个大乘婆罗门的儿子,名叫罗汰私婆,又名文殊师利,住在这座城内。他聪明颖悟,百事无不通晓,而以清净自居,国王很尊敬他,就奉他为师。靠他一人宏扬佛法,外族不能侵凌。各国之中,这座城要算最大了,人民殷富兴盛,争着实行仁义的事。阿育王拆毁了七座塔,另建八万四千座塔。最初在城南二里余造了一座大塔,塔前有佛陀的足迹,因而在那里修建寺院。寺院北门对着宝塔,塔南有石柱,柱大四五围,高三丈余;上面刻着这样的铭口文:阿育王拿阎浮提来布施四方僧人,回来后又用钱赎回。塔北三百步,有阿育王所建的泥犁城。城中有石柱,也高三丈余,柱头雕着狮子,刻有铭文,记述兴建泥犁城的缘由及年月日。‘巨水又往东南流,从小孤石山流过。山头有个石室,朝南,从前佛陀坐在石室内,天帝释拿了四十二件事问他,佛陀一件件用手指在石上刻划,划痕还在。恒水又往西流过王舍新城,这座城是阿阁世王所造。出城南行四里,进了山谷,就到五山里面。五山围绕山谷四周,就像城郭一样,这就是萍沙王旧城。旧城东西宽五六里,南北长七八里,就是阿阁世王当初想谋害佛陀的地方。这座城已经荒废,空无一物了,也没有人走的路。进了山谷,沿山向东南上行十五里,就到曹阁崛山。距山顶还有三里处,有一座石窟,洞口朝南,这是佛陀坐禅的地方。向西北行四十步,又有一座石窟,这是阿难坐禅的地方。天魔波旬变成雕鹭来恐吓阿难,佛陀隔着石壁用神力伸手抚摩阿难的肩膀,他就不害怕了。现在雕鹜的爪痕和壁上的手孔也都还在,所以这座石窟就叫雕鹜窟。省阁窟山峰峦秀丽峻伟,是五山中最高的一座。
释氏《西域记》说:曹阁崛山在阿褥达王舍城东北,西望首阁窟山,双峰并峙,相距二三里,道路在中间通过,鹜鸟常栖止在岭上,当地人叫誊阁窟山。胡人所说的曹阁,就是鹜的意思。竺法维也说:罗阅抵国有灵鹜山,胡人叫曹阁崛山。山岩都是青石,岩石顶上像鸳鸟。阿育王派人去凿石,装上两只假翼、两只假脚,又修琢了鸟身,今天都还在,远望形状像是鹭鸟,所以叫灵鹭山。以上几种说法各不相同,远近也不一样,但法显亲身在山上住宿过,念过《首楞严经》,又以香花供养,'他的记述该可作为见闻的依据了。恒水又往西流,从迎那城以南三十里流过,到了佛陀坐在树下苦修六年的地方,这里长着一片丛林。西行三里,就到佛陀入水洗浴,天王按下树枝,让他扳着上岸的地方。又北行二里,就到弥家女端了牛奶粥给佛陀的地方。从这里北行二里,是佛陀在一棵大树下朝东坐在石头上吃奶粥的地方。树和石头都还在,石头长阔各六尺,高近二尺。这个国度气候温和,树龄有的长达几千年,甚至上万年。从这里往东北行走二十里,到了一处石窟,菩萨走进石窟,向西结枷跌坐,心想:如果我成道了,当有奇迹显现。他这么一想,石壁上就现出佛影,长三尺左右,至今仍然很明亮。这时天地猛烈地震动起来,诸天神在空中说:这里不是过去将来诸佛成道的地方,从这里向西南走,不到半由旬,有棵贝多树,那树下才是过去将来诸佛成道的地方。诸天神引领着菩萨起行,离树三十步,天神拿了吉祥草给他,菩萨接过吉祥草,又走了十五步,有五百只青雀飞来,在菩萨头上转了三圈向西飞去。菩萨前行到贝多树下,铺上吉祥草,向东坐了下来。这时魔王派遣了三个美女,从北方走过来骚扰菩萨,魔王自己从南方走过来。菩萨用脚趾踏在地上,魔兵就退却逃散了,三个美女都变成老太婆,再也不能恢复为美女了。佛陀在尼拘律树下一块方石上朝东坐下,梵天向佛陀走来的地方,四天王捧钵的地方,都造了塔。
《外国事》说:毗婆梨树,佛在此树下坐了六年,长者的女儿用金钵盛了奶粥端给佛陀,佛陀接过奶粥,就站在尼连禅河中沐浴。沐浴后,就在河边吃了奶粥,把钵丢到河中,钵在水上逆流飘浮了一百步,才沉入河中。迎梨郊龙王接住了钵,在龙宫中供养,先前的三只佛钵也出现了。佛陀在河边坐在摩诃菩提树下,摩诃菩提树离贝多树二里。他在树下坐了七日,冥思苦想,终于成道,这时魔兵来骚扰他。
释氏《西域记》说:尼连水南流注入恒水,水西有佛树,佛陀在这里苦修,天天吃粥,接连吃了六年。离城往西约五里,树东河上,就是佛陀入水沐浴的地方。他从东边上岸,在尼拘律树下面静坐修道,舍女就在这里端奶粥给他。他从这里渡水向西走,在六年树南边的贝多树下打坐,在这里降魔成佛。佛图调说:佛树曾一度枯死,佛陀来时,重又生了枝叶。竺法维说:六年树离佛树五里。以上诸说互不相同,姑且都记下备考。法显从这里往东南走,回到巴连弗城,沿恒水顺流西下,到了一座寺院,叫旷野寺,这是佛陀住过的地方。他又沿恒水西下,到迩尸国波罗奈城。竺法维说:波罗奈国在迎维罗卫国南方一千二百里,中间有恒水,往东南流。佛陀转法轮的地点,就在都城以北二十里,有一棵树,叫春浮树,是维摩栖息过的地方。法显说:城东北约十里,就是鹿野苑,辟支佛原来住在这里,因常有野鹿栖息、所以得名。法显从这里返回,住在巴连弗城。又沿恒水东行,南岸有瞻婆大国。
释氏《西城记》说:恒曲稍东有瞻婆国,城南有卜怯兰池,恒水在北边,是佛陀下来讲述戒律的地方。恒水又流经波丽国,就是佛陀外祖父的国度。法显说:恒水又往东流,到了多摩梨轩国,就是海口了。
释氏《西域记》说:大秦又名梨靳。
康泰《扶南传》说:从迎那调洲往西南到大湾,流程约七八百里,才到枝启梨大江日;渡江一直朝西走,到尽头就是大秦。又说:从拘利口出发,进入大湾中,从正西向北进去,约一年余,就到天竺江口,那条水叫恒水。江口有个国度,叫担袂,属于天竺。天竺派遣了黄门字兴去当担袂王。
释氏《西域记》说:“值水东流,注入东海。”大概恒水分为两条,各自东西,是分头注入两海的吧。释氏评论《佛图调传》一书时,举出《山海经》说:西海南面,流沙岸边,赤水后面,黑水前面,有大山名叫昆仑。又说:钟山西方六百里有昆仑山,发源于山中的水有五条。这是以《佛图调传》为根据的。最近又查考康泰《扶南传》,书中记述昆仑山,正好与《佛图调传》相合。按此传,从交州到天竺最近。康泰《扶南传》也知道阿褥达山就是昆仑山。释氏说,幸而有了《佛图调传》,问题才迎刃而解。于是绘成《西域图》,并对法汰说起这件事。法汰觉得他提这种常识问题很奇怪,他说,从汉朝来的名人们,知道河在敦煌以南数千里,不应不知道昆仑山的所在的。释氏又写道:这是以《穆天子传》为依据的。穆王在昆仑山旁边、瑶池上面向西王母祝酒,说这里离周朝都城的渡涧有一万一千一百里,为什么却和佛图调说的不同呢?你今天看到康泰《扶南传》,说明并非前人不知道。从今以后,才知道昆仑山就是无热丘,为什么却说是在外国呢?我以为释氏的话并非很好的证据。《穆天子传》《竹书纪年》和《山海经》都埋藏了多年,竹简的皮条都断了,次序也已错乱,很难理顺;后人凭着某一点的联系凑合起来,多与古人原意不相一致。至于要想实地考察山川,与经文记载是不会相符的,查验道途的里程,本来就难相合。释氏不再根究各种说法的大要,陈述细节以辨明它们的错误,是不妥当的。现在按《山海经》所说,昆仑墟在西北,是天帝的下都。昆仑之墟方圆八百里,高万仍,山上有木禾,山边有九口井,都用玉来做井栏;四面有九道门,门口有开明兽守着,这是百神所在的地方。
郭璞说:从这里出去有个小昆仑。又按《淮南之书》,昆仑山上有木禾、珠树、玉树、漩树,不死树在它西边,沙棠、琅牙在它东边,绛树在它南边,碧树、瑶树在它北边。旁边有四百四十座城门,各门间宽四里。一里长九纯,一纯长一丈五尺。旁边有九口井。西北边用玉栏干保护着,打开北门,迎面吹来不周之风。倾宫、旋室、县圃、凉风、樊桐,在昆仑山的天门──阊阖门里面,还有菜园疏圃,疏圃的水池里灌满黄水,黄水绕了三周又流回它的源头,称为丹水,喝了可以长生不死。河水就发源于它的东北角,赤水发源于它的东南角,洋水发源于它的西北角。这四条水都是天帝的神泉,可以配制百药,滋润万物。从昆仑之丘又攀登到比它高一倍的上头,叫凉风之山,登上了就可以长生不死,又登到高一倍的上头,叫玄圃之山,登上了就会有法力,能够呼风唤雨;又登到高一倍的上头,就与上天相连了,登上了就成了神,这叫太帝之居。于是禹以能够不断增生的息土来堵遏洪水,作成大山,又掘昆仑墟成为洼地。
高诱说:地字有的写成池字,那就有点近于佛图调的说法了。阿褥达山有六条水,葱岭、于闻阻隔了其中的两条。这与各种经史典籍的说法完全相异。又按《十洲记》,昆仑山在西海的西北,北海的北方,离岸十三万里,有弱水绕山一周而流。昆仑山东南,与积石圃相邻,西北与北户之室相接,东北面对大阔之井,西南靠近承渊之谷。这四角的四座大山,实际上是昆仑山的支脉。从前西王母对周穆王说:积石圃的南端离咸阳四十六万里,这座山高出平地三万六千里,上头有三角,上面呈方形,宽广万里,上大下小,形状就像一只仰放的盆。所以说昆仑山有三角。一角在正北,高得遮住星辰的光芒,称为阎风之巅;一角在正西,名叫玄圃台;一角在正东,名叫昆仑宫。那地方有一座用黄金砌叠成的天墉城,上面方圆千里,城上分布着五处金台,十二座玉楼。北户山和承渊山也有墉城,城上分布着金台玉楼,也都一模一样。有渊精网、光碧堂、琼华室和紫红翠绿的丹房,光辉映日,像红霞似的闪耀着虹彩般的光芒。西王母就在这里治理着仙界,仙宫神灵都在这里朝见她。这里上与漩矶相通,元气流布四方,玉衡经常调理,使它能与九天保持畅顺,与阴阳相互调和,于是万物就蓬勃生长,奇物稀珍也脱颖而出,都是由此而来的。天神也十分众多,真是不可胜记。北海外又有钟山,山上有金台玉阀,元气就蕴藏在这里,天帝也在这里治理着。查考东方朔的话和《水经》里说五万里的记载,就很难说佛图调和康泰《传》中所说是正确的了。天地之内,水泽之下,所包藏的东西大的未必就大,小的未必就小;存在的未必就有,潜隐的未必就无,包罗万象,范围真是广泛得很。其中名称相同而地域相异的,名称混淆的,也不在少数。如东海方丈,也叫昆仑,西洲铜柱,又有九府的机构。
东方朔《十洲记》说:方丈在东海中央,与东西南北四方的海岸都是等距离的。方丈每边各五千里,上面专供群龙相聚,有金玉琉璃建的宫殿,是三天司命所管辖的地方。群仙不想升天的都在这里往来。张华为东方朔《神异经》作序说:昆仑山上有铜柱,高与天通,就是所谓天柱。铜柱周围三千里,圆周就像刀削过一样;下面有回屋、属仙人九府管辖;上面有一只大鸟,名叫希有。它朝向南方,张开左翼覆盖东王公,张开右翼覆盖西王母,背上一小片不长羽毛,宽广一万九千里。西王母每年爬到翼上,到东王公那边去。所以柱上铭文道:昆仑铜柱,高入天上,圆周就像刀削,通体优美非常。柱上的鸟铭说:有只鸟儿叫希有,红翎绿羽亮光光,它不叫也不吃,东边遮蔽着东王公,西边遮蔽着西王母。王母想往东边走,爬上鸟背就到了,阴阳要相互依存,会合时才更精妙。
《遁甲开山图》说:五龙来指教,天皇在无外柱州昆仑山上看到它们的踪迹。
荣氏《注》说:五龙管辖五方,是五行的神灵。五龙降凡,天皇兄弟十二人,把五方分为十二部,仿效五龙的遗迹,施行无为的教化。天下的仙人圣人,治所在柱州昆仑山上。无外之山在昆仑山东南一万二千里,五龙和天皇都是从这里出来的。十二天皇就是十二时的神。《山海经》说:昆仑之丘实际上就是天帝的下都,山神陆吾的职司是管理天上的九部、天帝的园囿和时令。但天地之内,所包括的地方是很遥远的。神仙幽远的情致十分玄妙,难以凭人情来推想,宇宙的各种现象深远难知,人的思维无法来寻根究底,假如不登上在云间飞奔的两龙,驾了八骏在龟途上驰骋,对于轩辕氏访问百神,大禹会诸侯于会稽这类事情,作一番衡量和比较,又怎能分辨得清儒墨各家的说法呢?
又流出海外,往南流到积石山下,有石门。
《山海经》说:河水注入渤海,又流出海外。河水往西北流入大禹疏导过的积石山,这座山在陇西郡河关县西南的羌中。我考证诸书,都说河水发源于昆仑,潜流入地后再次发源,就是说在蒲昌海隐没,在海水中冒出。
所以《洛书》说:河水从昆仑山经重野流出来。这句话就是指这种情况说的。河水流经积石后,就成为中原的河流。
所以成公子安《大河赋》说:纵观百川壮伟的雄姿,再没有比黄河更美的了。它从昆仑极高之处潜流,从积石的崇山峻岭之间流出。
释氏《西域记》说:从蒲昌海开始,河水潜入地一下,然后从南方的积石山流出。但经文在这里似乎序次倒错,积石应当是在蒲昌海以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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