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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古文翻译中的直译


文/繁星 2010年7月7日
  

 
  古文翻译,首当直译。但古文中某些句式及言辞表述习惯往往与今代有别,甚至有些用词及其表述方式上只能会意,却无法于今代习惯的汉语词汇中对应定位。若此时一味死板地追求一词一句上的直译,反倒差之千里,且诘屈謷牙,大折原文之光彩。故而,古文翻译灵活性地贴切原意,同时也要贴近原文口气,尤为重要。

  比如刘基《卖柑者言》:“孰不巍巍乎可畏,赫赫乎可象也?”这里的“可畏”“可象”,是来自典籍中的词语,其中“可象”,通指可以描述的形状、形貌及仪表形态。如朱熹《大学章句集注〔右传之二章·释新民〕》:“威,可畏也。仪,可象也。”“可象”,在朱熹的句子中则是可令人景仰的“仪态模式”之象,而在刘基的句子中则是带有讽刺色彩的“装模作样”之象。如果按照“可象”的本义直译,就有违刘基《卖柑者言》的本意,反倒把原句中已表达出来的意思给弄没了。如果再向《易经》《老子》中的“象”探究过深,则更是南辕北辙,愈发不着边际了。故而《卖柑者言》中的“可象”,译成“有模有样”足矣。

  再如,《资治通鉴》卷二十八,匡衡给汉元帝上疏中有句“夫朝廷者,天下之桢幹也”。这个“桢幹”是什么?是筑城模具,类似于今天打水泥墩子用的夹板模具,它约束着制件的标准和形状。这句又如何按原意直译得妥帖呢?做不到,只好意译。我们理解了“桢幹”一词的关键含义,再结合后面的句子含义,便可将该句译成“作为朝廷,如筑城的模具一般规范着天下。”本意即当如此。

  再如,“天下为一,约纵连横。”这里的“纵”与“横”二字的意思,在古人那里已是很明确的了,可今代词汇却很难在译文中简要地再现其具体含义。即便译文中保留“纵横”二字,而按当代理解习惯,仍然有失原意。此时,就不要刻意直译了,译文上但求与现代表述习惯的道理相通就行了。如“约纵连横”可译成:“争取可以联合的各国力量。”但在给学生讲授“纵横”二字时,就不能忽略引经据典了;要向学生讲明:纵与横,是战国时期以地理格局描述的军事对抗态势。

  还有一种情况,古文里一些特定语法词语,往往与其具体组合词的词义不尽相同。如“不得而知”,这和英文中的“by the way”词语情况差不多,若死板地字面直译,非闹出笑话不可。记得中学时,一位语文老师就把“不得而知”,直译成“我不去求得而且知道”,着实令我这个学生都感到别扭。

  关于译注古文里带有典故性质的词语或成语问题,我认为对于比较生涩的典故词语,有必要采用概括性的手法来意译。但类似“鹬蚌相争”“南辕北辙”“三从四德”“阴阳五行”等今人已经耳熟能详的典故和成语,大可原句保留,不必再译。这就又涉及到译注古文词句时,应该译注到什么程度的问题。总觉得,译到今人(或学生)能理解的程度即可,不要像讲解语言演变过程一样,循环往复地不厌其烦。

  翻译“文史哲”典籍文句时,尽量保持原句意表达范畴,除非不得已,尽量避免外延表述。故意引而不发或不予明言之处,多有文趣,亦为读者留有思考余地,翻译时不宜将自己解读成份充斥进来。不过,在翻译文言体小说时,为通俗易懂,而又体现文学色彩,是可以对原句意稍加突破,并作以适当外延表述的,但前提是不得偏离原文风格及所表达的情状与意境。

  学习古文,以掌握文言语法知识为基础,精攻名卷,广泛阅览,便可触类旁通。译文,以参透古文原意为前提,力求直译,但无须刻板拘泥、一成不变;灵活地贴切原意、贴近作者口气,才是至关重要。译文是给当代人看的,因此,在对古文直译时,谐顺今人理解习惯,亦当用心。最后形成的译文,应该属于文学范畴,语言章法须要讲究得体,这与课堂上老师讲解给学生的直白的语言是有区别的。
 
  〔繁星 2010.07.07 〕
 
 


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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