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古体诗


登楼杂感

其一

荆天棘地寄蜉蝣，青鬓无端欲白头。拊髀未提三尺剑，逃形思放五湖舟。
久居燕市伤屠狗，数觅郑商学贩牛。一事无成嗟半老，沈沈梦里度春秋。

其二

感慨韶华似水流，湖山对我不胜愁。惊闻北塞驰胡马，空著南冠泣楚囚。
家国十年多隐恨，英雄千载几荒丘。海天寥落闲云去，泪洒西风独倚楼。

　　〔注释〕
　　李大钊此诗作于戊申年（公元1908年），时年19岁。

乙卯残腊，由横滨搭法轮赴春申，在太平洋舟中作

浩渺水东流，客心空太息。神州悲板荡，丧乱安所极？
八表正同昏，一夫终窃国。黯黯五彩旗，自兹少颜色。
逆贼稽征讨，机势今已熟。义声起云南，鼓鼙动河北。
绝域逢知交，慷慨道胸臆。中宵出江户，明月临幽黑。
鹏鸟将图南，扶摇始张翼。一翔直冲天，彼何畏荆棘？
相期吾少年，匡时宜努力。男儿尚雄飞，机失不可得。

　　〔注释〕
　　乙卯残腊：1915年的阴历年底。阴历十二月称腊月。当时作者为进行讨袁运动，从日本横滨坐法国轮船回到上海。
　　神州板荡：称世乱为板荡。丧乱安所极：祸乱怎样才仃止？1915年袁世凯勾结日本帝国主义，出卖中国主权，准备窃国称帝，故作者有此感叹。
　　八表同昏：指全国陷在袁世凯的黑暗统治之下。八表，犹八方。一夫窃国：指袁世凯窃国称帝。
　　五彩旗：辛亥革命以后，建立“中华民国”，当时的国旗用红黄蓝白黑五色。
　　义声起云南：指蔡锷在云南起义讨袁。鼓鼙：军鼓，指袁世凯派兵去镇压起义。
　　江户：在日本。作者是从江户转横滨回国的。

幼蘅行未久，相无又去江户，作此送之

逢君已恨晚，此别又如何？大陆龙蛇起，江南风雨多。
斯民正憔悴，吾辈尚蹉跎。故国一回首，谁堪返太和？

　　〔注释〕
　　大陆：指中国。龙蛇起：指各地讨袁军的兴起。风雨多：指战事频繁。当时讨袁军和袁世凯的反动军队正在南方作战。
　　斯民：其民。
　　太和：太平。当时作者在日本，感叹祖国的军阀战乱，渴望祖国人民奋起旋转乾坤，使祖国回复太平。

南天动乱，适将去国，忆天问军中

班生此去意何云？破碎神州日已曛。去国徒深屈子恨，靖氛空说岳家军。
风尘河北音书断，戎马江南羽檄纷。无限伤心劫后话，连天烽火独思君。

　　〔注释〕
　　1916年春，南方各省为反对袁世凯，纷纷宣布独立。天问：即郭厚庵：作者友人。
　　班生：指东汉班超，曾投笔从戎，到西域去为国立功。这里用班生来指作者的朋友天问，问他这次投笔参军以后心情如何，夙愿能否顺利实现。日已曛：日落黄昏，指祖国在军阀统治下前途暗淡。
　　屈子：指战国时爱国诗人屈原。当时他曾被朝廷赶走，离开国都。靖氛：指平定战乱。

口占一绝

　　丙辰春，再至江户。幼蘅将返国，同人招至神田酒家小饮，风雨一楼，互有酬答。辞间均见 ‘风雨楼’ 三字，相约再造神州后，筑高楼以作纪念，应名为神州风雨楼。遂本此意，口占一绝，并送幼蘅云。

壮别天涯未许愁，尽将离恨付东流。何当痛饮黄龙府，高筑神州风雨楼。

　　〔注释〕
　　丙辰：1916年。那时袁世凯已窃国称帝，作者在上年底回上海后，没有机会参加讨袁军，在春天又到日本。再造神州：指消灭袁世凯，重建中国。
　　黄龙府：金国的京城，故城在今吉林省农安县。南宋初，金国侵占了黄河流域。岳飞在进军时，对部下将士说：“直捣黄龙，与诸君痛饮。”这里指消灭了窃国大盗袁世凯，痛饮祝捷。

题蒋卫平遗像

斯人气尚雄，江流自千古。碧血几春花，零泪一抔土。
不闻叱咤声，但听呜咽水。夜夜空江头，似有蛟龙起。

　　〔注释〕
　　蒋卫平，爱国志士，作者友人，于1910年前后，在东北渡河时被反动派暗害。
　　碧血：周朝大夫苌弘，忠心于国，却被杀害。相传他的血三年后化为碧玉，后因称列士之血为碧血。一抔土：此指坟。

玉泉流贯颐和园墙根，潺潺有声，闻通三海。禁城等水，皆溯流于此

殿阁嵯峨接帝京，阿房当日苦经营。只今犹听宫墙水，耗尽民膏是此声。

　　〔注释〕
　　玉泉：北京西郊玉泉山上流下来的泉水，流经颐和园。三海：指北京城内的中南海（即中海、南海）和北海而言。三海的水都是从玉泉流过来的。禁城：紫禁城，即故宫。
　　殿阁：指颐和园内的宫殿楼阁。阿房：秦始皇穷奢极侈建筑阿房宫，浪费了无数人力物力。这是指清末慈禧太后做寿时，把建设海军的经费拿去建筑颐和园。

哭蒋卫平二首

其一

国殇满地都堪哭，泪眼乾坤涕未收。半世英灵沉漠北，经年骸骨冷江头。
辽东化鹤归来日，燕市屠牛漂泊秋。万里招魂竟何处，断肠风雨上高楼。

其二

龙沙旧是伤心地，凭吊经秋只劫灰。我入平山迟一步，君征绝塞未曾回。
玉门魂返关山黑，华表人归猿鹤哀。千载胥灵应有恨，不教胡马渡江来。


吊圆明园故址二首

其一

圆明两度昆明劫，鹤化千年未忍归。一曲悲笳吹不尽，残灰犹共晚烟飞。

其二

玉阙琼楼委碧埃，兽蹄鸟迹走荒苔。残碑没尽宫人老，空向蒿莱拨劫灰。


岁晚寄友二首

其一

江山依旧是，风景已全非。九世仇堪报，十年愿未违。
辽宫昔时燕，今向汉家飞。岁晚军书急，行人归未归?

其二

几载不相见，沧桑又一时。廿年余壮志，千里寄新诗。
慷慨思投笔，艰难未去师。何当驱漠北，遍树汉家旗。


山中即景三首

其一

是自然的美，是美的自然。绝无人迹处，空山响流泉。

其二

云在青山外，人在白云内。云飞人自还，尚有青山在。

其三

一年一度果树红，一年一度果花落。借问今朝摘果人，忆否春雨梨花白？


悲犬
　

◎现代体诗


山峰
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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