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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 卷九
王司马
新城王大司马霁字镇北边时<1>，常使匠人铸一大杆刀<2>，阔盈尺，重百钧。每按边<3>，辄使四人扛之。卤簿所止<4>，则置地上，故令北人捉之，人力撼不可少动。司马阴以桐木依样为刀，宽狭大小无异，贴以银箔<5>，时于马上舞动。诸部落望见，无不震惊。又于边外埋苇薄为界<6>，横斜十余里。状若藩篱。扬言曰：“此吾长城也。”北兵至，悉拔而火之。司马又置之。既而三火，乃以炮石伏机其下<7>，北兵焚薄，药石尽发，死伤甚众。既遁去，司马设薄如前。北兵遥望皆却走，以故帖服若神。
后司马乞骸归，塞上复警，召再起<8>。司马时年八十有三，力疾陛辞<9>。上慰之曰：“但烦卿卧治耳<10>。”
于是司马复至边。每止处，辄卧幛中<11>。北人闻司马至，皆不信，因假议和，将验真伪。启帘，见司马但卧<12>，皆望榻伏拜，撟舌而退<13>。
（据《聊斋志异》铸雪斋抄本）
【注释】
<1>“新城王大司马”句：王象乾，见卷一《四十千》注。镇北边：从明代万历二十年至天启、崇帧间，王象乾四度总督宣大、蓟辽军务，力主款抚，边境以安。史称“居边镇二十年，始终以抚西部成功名”。参康熙《新城县志》七本传。
<2>大杆刀：长柄大刀。
<3>按边：巡视边防。按，巡行。
<4>卤簿：扈从仪仗。汉以前汉帝王驾出用卤簿，以后下及王公大臣。卤，护卫所用大盾。簿，谓扈从先后有序，皆载之簿籍。
<5>银箔，此从二十四卷抄本，底本作“银薄”。银纸。
<6>苇薄：苇帘；以绳编芦苇为之。薄：帘，席。
<7>炮石：古代炮车用机括发石。中旬谓在炮石下埋以机括和火药，燃发后杀伤敌人，仿佛后世之地雷。按，此段叙述，康熙《新城县志》作“相地穿坎，瘗火器植木签以待”。
<8>乞骸归：告老归乡。乞骸：即乞骸骨，言向皇上乞求让自己这把老骨头归乡。复警：即又出现犯边警情。召再起：再召回起用。按；天启中，王象乾以继母艰去官。天启七年，明思宗即位，象乾即家以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总督宣大行边。次年(即崇帧元年)春陛辞赴任，时年八十三岁。事竟，复以疾乞休。祟帧三年，卒于家，年八十五。见同上。
<9>力疾陛辞：极力向皇上请辞。
<10>烦卿卧治：意谓借助重望，不劳而治。卧治，安卧治享，即不劳而治。语出《史记·汲黯列传》。
<11>幛：通“帐”。指军中营帐。
<12>但卧：但然高卧。安卧。
<13>撟［jiǎo 矫］舌：翘舌不能出声。形容惊讶或畏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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